门被拍得震天响时,陈墨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听见苏檀急促的呼吸就在耳侧,云中子捏着雷火符的指节泛白——这老道的手竟比他还稳些。
“退后。”陈墨低喝一声,青铜剑出鞘三寸,寒芒在指尖流转。
他盯着门把手转动的弧度,突然想起系统半小时前的预警:“注意穿白大褂的女性。”
门开的刹那,涌进来的不是预想中的黑衣人影,而是个护士。
她发梢沾着碎发,胸牌歪在锁骨处,右手还攥着半卷被扯断的监控录像带。
“张院长被带走了!”她喘得像刚跑完三公里,“一群穿黑西装的人冲进来,把院长办公室的门都撞坏了,现在整栋楼都乱成一锅粥!”
陈墨的剑尖垂了半寸。
苏檀的避阴玉不再发烫,她迅速抓住护士手腕:“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监控室的王伯让我来的。”护士抽出手,指节蹭过眼尾的泪渍,“他说……说你们在找307床的病人,现在医院乱,是混进去的好机会。”她突然抓住陈墨衣角,“但院长办公室肯定有他们要的东西,要是被拿走……”
“我们去。”陈墨打断她。
苏檀的目光扫过他发红的眼尾——这是他强压着情绪的标志,“云前辈。”
“老道守着楼梯口。”云中子把铜铃往腰间一系,雷火符己换成了三张镇阴符,“若有阴物跟来,老道替你们挡半柱香。”他转身时,道袍扫过地上的青铜剑,剑鸣突然拔高,像在应和什么。
苏檀扯下墙上的白大褂扔给陈墨:“把领子翻起来,口罩拉到眼睛下面。”她自己的长发己经盘进护士帽,避阴玉贴着心口,“跟紧我,他们现在注意力全在院长办公室。”
走廊里果然乱作一团。
推床的轮子卡在瓷砖缝里,输液架东倒西歪,有家属扯着护士喊“我妈氧气快没了”,保安举着对讲机喊“封锁一楼”。
陈墨跟着苏檀挤过人群时,闻到消毒水混着血腥味——转角处的长椅上,有个穿黑西装的人捂着流血的手腕,正用手机低吼:“重点找加密U盘!”
张院长办公室的门半敞着。
陈墨一脚踹开时,木屑溅到苏檀鞋尖——这门显然被暴力破坏过,锁芯还卡在门框里。
房间比想象中乱,真皮沙发翻倒在地,茶几上的青花瓷杯碎成渣,文件柜的抽屉全被拽出来,纸质文件像雪片铺了满地。
“找电子资料。”苏檀蹲下去翻文件堆,发梢扫过一份“市立医院扩建批文”,“他们要的是不能留痕的东西。”
陈墨摸到办公桌下的主机。
系统突然震动:“目标文件在D盘加密文件夹,需阴阳眼辅助破解。”他闭眼运转阴阳眼残篇,再睁眼时,屏幕上的乱码变成了暗红色符文,像活的蛇一样纠缠。
指尖刚触到键盘,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有人在看他。
“苏檀。”他声音压得极低。
“我知道。”她头也不抬,手里多了支从碎杯里捡的钢笔,“继续。”
符文在陈墨眼前重组。
他想起父亲失踪前总说“墨儿,破解密码要像看骨相,得看出藏在深处的纹路”,指节突然稳了。
当最后一个字符输入完毕,屏幕弹出份PDF,标题是《暗影议会·市立医院部署纪要》。
“找到了!”陈墨刚要点击,门外传来皮鞋声。
苏檀瞬间拽着他滚到办公桌下,钢笔尖抵在他唇上——这是他们约定的“噤声”暗号。
“搜仔细了!”为首的黑衣人踢开个文件盒,金属扣“当啷”撞在陈墨脚边,“那老东西要是把名单备份到云端……”
“哥,电脑开着。”另一个声音更近了,鞋尖几乎要碰到陈墨的手背,“有个加密文件刚被打开。”
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在他太阳穴跳着疼:“危险等级提升至橙色,建议保持静止。”苏檀的呼吸拂过他耳垂,带着点茉莉香水味——这是她每次紧张时会补的香,父亲失踪那晚她也喷了。
“废物!”为首的人踹了电脑主机一脚,屏幕黑了,“走!去监控室删记录。”
脚步声渐远。
苏檀先爬出去,发尾沾着张“307床护理记录”,她扫了眼就塞进白大褂内袋:“你爸的心率监测数据被改过,他们早就在伪造他的状态。”
陈墨把U盘塞进领口:“回博物馆。”
资料室的台灯被云中子调成了暖黄色。
三人围坐在桌前时,U盘里的资料正投影在墙上——废弃工厂的卫星图,标注着“阴阳交晷夜·血祭仪式”,最后一页是张照片,陈建国被绑在青铜祭坛上,身后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这是……”云中子的铜铃突然炸开脆响,“黄泉商盟的祭旗!老道在敦煌见过,当年他们用活人血祭开阴市……”
“时间是明晚十点。”苏檀的指尖停在“阴阳交晷夜”几个字上,“正好是307床原本提示的危险时间。”她抬头看陈墨,避阴玉的白光映着她发红的眼尾,“他们引你去医院是调虎离山,真正的目标是用你爸完成血祭。”
陈墨的手指抚过照片里父亲的脸——和记忆里一样,眉心有颗淡褐色的痣。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云中子的铜铃,盖过了苏檀翻资料的沙沙声,最后凝成一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他知道……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蓝光。
陈墨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
系统在他脑海里发出蜂鸣,这次的提示不是选项,而是一行猩红的字:“因果线出现裂痕,抉择者请注意——你的父亲,可能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