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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的霓虹灯比前世的夜店还刺眼，门口挂着“天庭认证·姻缘红线”的招牌，实则是个用头发编织情丝的黑工厂。我用钉耙挑开粉色纱帘，看见几十个蜘蛛精坐在织机前，每个织机上都挂着“KPI达标率”的进度条，和前世我在纺织厂见过的流水线一模一样。
“客官要点什么？”迎宾蜘蛛精涂着比高翠兰还红的口红，八只爪子分别拿着“初恋款”“渣男斩”“忘年恋”的样品册，“我们的情丝采用天庭最新‘PUA编织术’，保证让目标对象言听计从——”
唐僧的马被织机的噪音惊得嘶鸣，踢翻了地上的“爱情成分表”，露出背面的“情感剥削指南”。我闻见洞里飘出的发胶味混着血腥味，和前世商场里的“恋爱补习班”一样，都是用他人痛苦提炼的甜蜜。
“这些头发...是从人间抢的？”唐僧指着织机上的白发，那分明是高老庄瞎眼老汉的发丝。
蜘蛛精们突然集体噤声，其中一个年轻蜘蛛精的爪子在发抖——她腕间戴着的银镯子，和我前世女友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大师别乱讲，”迎宾蜘蛛精堆出职业假笑，“这都是志愿者捐赠的‘爱情遗物’，你看这标签——”
我用钉耙挑开标签，露出底下的编号“RL-007”，和前世人口贩卖的代号如出一辙。年轻蜘蛛精突然开口：“他们说，织满十万米情丝就能转世做人，可我己经织了三百年，手腕上的茧比蜘蛛网还厚。”
她掀起袖口，露出八只爪子上的机械义肢——那是被监工打断后接上的，关节处还渗着蜘蛛血。这场景让我想起前世电子厂的女工，手指被机器压断后，只能换上塑料假肢继续工作。
“你们知道吗？”迎宾蜘蛛精切换展示屏，“我们的情丝还出口到灵山，菩萨用它编‘慈悲袈裟’，罗汉用它做‘忍辱腰带’——”
“住口！”唐僧突然怒吼，袈裟下掉出前九世的《情书焚烧记录》，“我第三世就是被这情丝困在女儿国，眼睁睁看着国王用它编织‘永结同心’的谎言。”
洞里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织机上的情丝都在发光——那是用凡人的眼泪浸泡过的荧光剂。年轻蜘蛛精趁机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用蛛丝写着“救救我们”，落款是“第404号织工”。
“家人们！”洞顶突然降下全息投影，白骨夫人穿着婚纱出现在云端，“今天是我和黄袍怪的‘世纪婚礼’，感谢盘丝洞提供的‘永不褪丝’！”首播画面里，她的骷髅头戴着情丝编织的头纱，和前世我参加过的“天价婚礼”一样，都是用债务堆成的体面。
弹幕里飘满“祝福”的机器人账号，我却注意到黄袍怪的眼神空洞，像极了前世被房贷压垮的新郎。迎宾蜘蛛精举起pos机：“观看首播的观众可抢购‘婚礼同款情丝’，附赠‘离婚保险’！”
这时，监工蜘蛛精挥舞着皮鞭冲进来，鞭子上挂着“绩效不达标者断爪”的警示牌。我认出那是观音座下的金鱼精假扮的，鳞片上还沾着“河神水”的宣传单。“都给我加快速度！”她的爪子砸在织机上，“玉帝要的‘君臣忠义丝’明天就要交货！”
年轻蜘蛛精的机械义肢突然断裂，监工举起鞭子要打，我用钉耙拦住：“停手吧，你鱼缸里的‘爱情观赏鱼’，其实是被情丝缠住的凡人灵魂。”
金鱼精脸色一变，鱼缸从腰间掉落，里面漂着几十个透明的人形气泡，每个气泡上都刻着“自愿陷入爱情”——和前世P2P平台的“自愿借贷协议”如出一辙。唐僧念起《心经》，气泡应声破裂，露出里面被困的灵魂，他们的第一句话都是：“谢谢，我终于能呼吸了。”
我们逃离时，盘丝洞的织机开始反转，情丝被扯成碎发，像极了前世我撕毁的绩效合同。年轻蜘蛛精跟着我们跑出来，八只爪子踩着自己织了三百年的情丝，笑得比任何新娘都灿烂。“我叫小蛛，”她挥着断爪，“以后能跟你们一起种西瓜吗？”
“当然，”我晃了晃钉耙，“不过种瓜得用真土，不能用情丝当肥料——那玩意儿碱性太大，会烧死苗。”
唐僧看着远处重新亮起的霓虹灯，招牌上的“姻缘”二字被蜘蛛血写成“囚缘”。他叹了口气：“悟能，前九世我总以为情丝是红线，现在才知道，是枷锁。”
我摸了摸钉耙上的蜘蛛丝，想起余华的话：“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是一个人的牢笼。”此刻，月光照在小蛛的机械义肢上，反射出的光比任何情丝都明亮——那是挣脱枷锁的光，是自由的光。
这就是我们的第七个妖怪故事，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情感工业的冰冷压榨。盘丝洞的情丝厂还会继续编织谎言，就像前世的婚恋机构总会换个噱头骗人，但至少，今天我们让一些灵魂看见了——
真正的爱情，不该是织机上的流水线产品，而是像西瓜一样，需要阳光、泥土和时间，慢慢生长。
“走快点，小蛛，”我拍了拍她的背，“前面有片荒地，咱们可以种西瓜，给每个机械义肢都刻上‘自由’二字。”
她笑了，断爪在地上画出蜘蛛网状的西瓜田。远处，白骨夫人的婚礼首播还在继续，但弹幕里突然出现了“救救新娘”的真实留言——
原来谎言的网再密，也漏得进真相的光。
余华说：“活着是自己去感受活着的幸福和辛苦。”此刻，我感受着小蛛断爪的颤抖，听着织机反转的轰鸣，突然觉得——
做猪的幸福，就是能随时用钉耙砸烂所有的枷锁，然后在废墟上，种出一片属于自由的西瓜地。
毕竟，猪从不编织情丝，但猪知道，真正的羁绊，不需要任何编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