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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山的云雾里飘着油墨味，比前世我在教辅书店闻到的还刺鼻。文曲星穿着白大褂站在流水线前，机械臂上挂着“状元及第”的锦旗，面前的传送带上滚动着刚出炉的“标准化大脑”，每个大脑都印着“标准答案”和“创意回收”的标签，与前世我用过的“五三模拟卷”封面如出一辙。
“下一个！”他的机械眼扫过质检屏，“编号985的小妖，逻辑思维达标但想象力超标，送‘创意粉碎机’回炉——我们只要‘正确答案’！”
唐僧的马被流水线的齿轮声吓到，蹄子踢翻了地上的“智慧成分表”，露出背面的“教育KPI分解表”：“奥数通过率95%”“诗词背诵量200首/月”“创意指数≤5%”，每个指标都用红笔圈着“不达标者重塑大脑”，与前世我儿子的“课外班课程表”一模一样。
“文曲星这工厂，”我用钉耙挑起传送带上的“思维导图芯片”，芯片里嵌着“解题套路300式”，却没有“为什么”的存储空间，“比阎罗王的ICU还会毁灭人性啊。”
他的机械臂突然卡顿，白大褂下掉出本《天庭教育产业化报告》：“猪妖懂什么？现在流行‘智慧工业化’，每个小妖都是‘人才生产线’的标准化产品！你看这‘状元孵化器’——”他指向另一台机器，“输入功德值即可兑换‘清北妖籍’，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我看着车间角落的“创意回收站”，里面堆满了“为什么星星会眨眼”“云能不能吃”的问号泡泡，回收后被制成“正确答案喷雾”，与前世我在培训机构看到的“答题模板”一样，都是用好奇心炼制的毒药。唐僧的袈裟下掉出前九世的《科举脑损伤记录》，每一页都写着“因思考‘天为何圆’被禁考”。
“给我来份‘天才速成套餐’。”一个背着“祖传学霸基因”的老狐递上房产证，狐尾上缠着“哈佛妖籍抵押贷款合同”，与前世我见过的“学区房买卖协议”一样，都是用未来绑架的剥削。
机械臂在按钮上飞舞，我看见屏幕上跳出的不是教育方案，而是“大脑格式化协议”，条款里写着“自愿删除童年记忆，植入解题算法，永不追溯”。老狐签字时，他孩子的影子被吸进流水线，变成了一枚“智慧硬币”。
“等等！”我用钉耙击碎芯片，“他连玩泥巴的时间都没有，算什么天才？”
文曲星的机械齿轮突然倒转，露出里面的“教育政绩表”——每个大脑芯片都对应着“天庭人才储备量”，完不成指标的神仙会被打入“愚笨地狱”。“不然能怎么办？”他的声音里漏出齿轮摩擦的尖啸，“五百年前我是个吟诗作赋的文人，现在是要还教育贷的打工人，每月完不成1000个‘天才指标’，就被锯掉一根肋骨当教鞭！”
话未说完，玉帝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手里挥舞着《天庭人才强国白皮书》：“文曲，这个月的‘标准化人才产出率’必须提升40%，不然用你的脑子当芯片材料！”
文曲星的机械臂突然失控，白大褂裂开露出里面的钢筋骨架，每根骨头都刻着“唯分数论”的字样，与前世我见过的“衡水模式”标语如出一辙。唐僧念起《三字经》，流水线应声断裂，无数“标准化大脑”滚成蒲公英，每颗都映着小妖们年轻时“看蚂蚁搬家”的模样。
我们逃离时，智慧工厂的创意粉碎机开始自爆，吐出无数张“想象力己死亡”的票据。那个老狐捡起碎片笑了，他说这是第一次听见孩子问“钉耙为什么不能用来画画”。文曲星的机械轮椅滚进教育下水道，露出底部的“天庭教育集团”铭牌。
“悟能，”唐僧望着远处重新亮起的“智慧工厂”霓虹灯，“前九世我总以为读经能开悟，现在才知道，开悟的前提是允许自己不‘正确’。”
我摸了摸钉耙上的芯片碎屑，想起在姻缘殿救的西瓜苗——它们的藤蔓缠着智慧硬币，却依然结出了带问号的西瓜。“和尚，”我晃了晃钉耙，“以后遇到智慧屠宰场，你负责讲经守护童真，我负责用钉耙砸烂他们的流水线——反正愚笨的猪，比聪明的神快乐。”
他笑了，袈裟上的破洞在风里飘成芯片的形状：“好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被抓去‘天才改造营’——”
“那就做头笨蛋猪，”我接过话头，从耳朵里掏出带问号的西瓜，递给老狐的孩子，“笨蛋猪能问‘为什么’，聪明神却连‘玩’字怎么写都忘了。”
月光下，我们坐在智慧废墟上啃西瓜。孩子抱着西瓜苗笑了，他说这是第一次知道“西瓜籽能种出星星形状的瓜”。远处的芯片碎屑在夜风里闪烁，像极了前世我儿子课本里的萤火虫——
原来智慧从来不是标准化的芯片，而是对世界永不熄灭的好奇，是允许自己做“错误答案”的勇气，是在流水线之外，发现西瓜能长成星星的想象力。
这就是我们的第十八个妖怪故事，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教育工业的标准化屠杀。文曲星的工厂还会在别的星球开张，就像前世的补习机构总会用“为你好”包装压迫，但至少，今天我们让一些小妖知道了——
学习不是填鸭，智慧不是数据，所有试图用标准答案定义人生的机器，最终都会被一个“为什么”震成齑粉。
猪知道，人也该知道：当你学会在智慧的废墟上种问号西瓜，那些看似正确的标准答案，突然就成了滋养想象的肥料。
“走啊，孩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趁天亮前再种两亩‘反内卷西瓜’，明天给所有学生送‘发呆符’——免费的，不用写作业。”
他笑了，小手抓起钉耙，在月光下画出瓜田的轮廓。远处，智慧工厂的LED屏突然亮起，循环播放“智慧即荒诞，西瓜即童真”，比任何满分试卷都耀眼。
毕竟，猪和西瓜都知道：真正的成长，从来不需要流水线的打磨，只需要一片能发呆的瓜田，和一个允许问“为什么”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