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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喉结滚动着咽下那句没说完的质问，他转身看向林赫野，对方正用纸巾擦拭着上上的灰尘，指腹碾过磨损处的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偏偏眼尾漾着的笑。
“哎哟，林老师，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这两天的表现您还不清楚吗？早上在地库，我看到你们下来，你把那小子拉走了。”
这时候再不表忠心，可就真被一起发配了。
林赫野走远后，张远气得踢飞脚边的石子，看它骨碌碌滚进草丛不停地扇自己的嘴巴，“我他妈真是嘴贱。”
他原本是想林老师发发善心接济下这个“继子”，谁料这林老师这个绝首接送了张单程票。
这一天的班，苏百合上的特别没劲，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下班推开单元楼铁门时，暮色正从爬山虎的缝隙里渗出来。她捏着钥匙拐过走廊，忽然顿住，对门那盏积灰的壁灯竟亮着，昏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飞虫，像团被揉皱的旧时光。
这栋二十年代的教职工宿舍早该拆迁了，除了她这种恋旧的人，竟还有谁会爱上剥落的墙皮和吱呀作响的木门？
正在疑惑时，撞见一抹熟悉的藏青色身影。白晓声抱着一箱子文件，衬衫袖口挽得工整，朝这边走来。
“晓声？”
“百合，你回来了？” 他转身时，金丝眼镜滑下鼻尖，露出那双总含着温吞笑意的眼睛。
声控灯在他眉骨投下柔和的影，却衬得他望向她手中快递的目光格外清晰。她下意识将快递往身后藏了藏，塑料包装蹭过风衣发出轻响。
点头时，后颈的丝巾不经意滑开，露出林赫野今早留下的齿痕。
白晓声的视线骤然凝在那里，喉结滚动着咽下半句话，指尖着纸箱边缘：“去拿快递了？”
声音里带着刻意放软的关切，却掩不住尾音的涩，“还没吃饭吧？我知道巷口新开了家江浙菜馆..”
“谢谢，我吃过了。” 她打断得太快，连自己都听见语气里的戒备。
林赫野的短信恰好在此时跳出：“衣服拿了？什么时候穿给我看。”
白晓声弯腰捡起她不小心掉落的钥匙，也看到了亮屏的文字。她的拇指飞速划过电源键，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她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成了一抹凝固的笑意。
他从口袋取出钥匙，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温柔：“天气转凉了，注意休息。”
话音未落，木门在她眼前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响。苏百合看着那扇深棕色的门扉彻底阻隔了视线，这才缓缓退后两步，转身向自家走去。
她自然是知道白晓声不会平白无故搬到这里来，可他没说她也不想多问，索性就装糊涂吧。
白天一天在诊所里还好，可一到家里，她就忍不住想小孩哥了。
“吃了吗?”
“没有。”
“想我了没？”
“嗯！”
“想我哪里？”
“想你的身体。”
回复了最后一条后，林赫野那边就没回应了。
这么sao的话，可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的，可他人呢？死哪儿去了？去找小姐姐了吗？
她气，就是莫名的生气。
指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她拆开快递盒，抽出那袭黑色蕾丝吊带，肩带处别着张纸条，林赫野的字迹力透纸背：“不许穿给别人看。”
浴室蒸汽漫上来时，镜面上的雾气里浮着星点红痕。她指尖抚过锁骨下方的齿印，那是今早分别时那人咬出来的句号。
“死小孩。” 她咬着牙骂，花洒的热水冲过肩膀时，指尖关水的动作猛地拧过头，水珠顺着发梢砸在瓷砖上，溅起的凉意里混着委屈。
他是故意晾着那条未读消息吗？
哪怕他只要回一句 “刚在忙”，她就能立刻软成沙发里的猫，可这人偏要学她的傲娇，用沉默作饵，钓完她又静音了。
裹着浴巾坐到床边，床头柜上的小熊加湿器突然喷出白雾，吓了她一跳。那是林赫野上周硬塞来的，说 “老房子太干，会让我的花缺水”。
想着，她忽然将手机长按关机键，屏幕骤然暗下去的瞬间，像掐灭了盏悬在心头的灯。指尖着冰凉的机身，她把手机塞进抽屉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期待与纠结一并锁进黑暗里。
忙得脚不沾地的林赫野好不容易从隔壁摊位那里蹭来根数据线，插头刚怼进充电口，黑屏的手机就像突然惊醒的困兽，嗡鸣着强制开机。
锁屏界面跳出苏百合最后一条消息，时间显示是三小时前，心脏猛地漏跳半拍。
他盯着手机上 “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的提示，指节捏得发白。展会现场的喧闹声突然退潮，只剩下耳内嗡嗡的响。他拨给刚子的电话几乎是吼出去的：“去她家看看！立刻！”
半小时后，刚子的消息连带着照片一起弹出来。画面里，白晓声正抱着纸箱往对门搬，林赫野盯着那张模糊而又熟悉的侧脸，神情凝重。
“他搬到那里做什么！” 他望着还有三天的行程表，对着空气低吼。
回到学校的王多乐也很不快活，电竞椅和限量版球鞋，这些值钱的都己经抵出去了，再卖估计就只剩个裤衩子了。
连白菲菲打来电话，他都不敢接，生怕对方甩出一个付款码。
“回来了？” 下铺的看着他泛白的脸色，把刚泡的面推过去，“吃口热的。”
少年盯着碗里浮着的油花，喉结滚动着摇头。
“你说我一个月五千生活费……” 他声音闷得像塞了团棉花，“怎么就不够花了？”
王阳咬着筷子看他，想起上上周在他衣柜里看见的奢侈品购物袋，“你请我们吃顿烧烤都快一千了，” 他用筷子敲了敲泡面桶，“再加上给游戏氪金、给那个跳舞的白菲菲买买买……”
“要不…… 给你妈打个电话？” 王阳看着他攥紧的手机，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王多乐猛地抬头，却掩不住眼底的倔强：“不打。”
在询问了一转同学之后，他发现无论他如果拿人品担保，没人愿意借给他钱。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积累的好人缘因为没钱后己经几乎归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