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口的灯坏了,苏百合没看清,崴了一脚,一瘸一拐的回家后,心里更气了。
刘雨薇得知后,赶过来照顾她。
“快跟弟弟打电话啊,保准听到他的声音,你的脚就好了。”
“不打,他一点都不关心我。”
“你开什么玩笑,他又没在你身上安监控,”
苏百合又一次在锁屏界面看到那串未读消息时,指尖在绿色通话键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划向关机。
刘雨薇无奈的看着:“祖宗,你这是跟手机谈恋爱还是跟林赫野谈恋爱?人家都连发了这么多消息了,你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回就关机,还责怪他不打电话?”
“人家展会忙得脚不沾地,昨晚还给你发了张站在展台前啃三明治的照片,你看不到?”
她抢过苏百合的手机,锁屏壁纸里林赫野叼着领带的模样晃得人眼晕,“再说了,你看看这消息,“宝贝,还剩最后一天了,想立刻飞到你床上’,这还不够主动?”
话音未落,手机在刘雨薇手里震了震,新消息跳出:“买了会展中心顶层的旋转餐厅,明天八点在家,等我来接你。”
“你这哪是谈恋爱,分明是在搞宫斗!” 刘雨薇忽然想起高中时跟初恋冷战的模样,也是这样每天数着对方路过教室的次数,却偏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人家小你十八岁,都这么主动了,你还在计较?这可是限量版弟弟啊,你不要让给我吧。”
刘雨薇看着她点开对话框又迅速退出的模样,却惊觉,原来在真正的爱情面前,再理性的女人都会退化成斤斤计较的小女孩,把 “你爱我多一点还是我爱你多一点” 的问题,拆成无数个需要反复称量的砝码。
“行,你赢了。” 刘雨薇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看着她把手机塞进外套的最深处,“等他明晚抱着玫瑰出现在你面前时,我倒要看看,是谁先红着眼圈扑进人家怀里。”
苏百合忽然轻笑出声,想起自己藏在衣柜深处的情趣内衣,吊牌都没拆,却早己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穿给他看的场景。
隔壁白晓声不知从哪听说苏百合受伤,拎着甲鱼汤找上门。
苏百合清楚他的心意,却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当即婉拒让其带回。
刘雨薇见状笑着上前接过汤,替苏百合解围:“老同学就是贴心。” 待白晓声离开后,她忍不住皱眉道:“你拒人是不是拒得太干脆了?人家大律师忙得脚不沾地,特意抽时间炖了汤送来,你哪怕说声谢谢收下呢?”
“我不想欠他的人情。” 苏百合低头整理着一层不染的茶几。
“不想欠?你早就在欠了!” 刘雨薇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肩膀,“你那桩离婚官司,王川江找了那么多脏手段,要不是白晓声推掉三个千万级的案子亲自替你佐证,你以为能那么顺利离婚?他把对方律师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
苏百合的手忽然顿住,她想起白晓声那句 “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喉间泛起涩意。
她盛了一碗汤,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附上消息发给白晓声:“谢谢,很好喝。”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好喝就行,晚安!”
刘雨薇凑过来看完,忍不住又开始念叨:“你看看人家这格局,不追问不纠缠,首接结束对话,多体面!
“话说,你都给送汤的人回信息了,那七次郎的弟弟也回个呗。”
刘雨薇知道苏百合这是没救了,恋爱的女人脑子都是有问题的。
“我不管你了,让你小男友回来给你”疏通疏通吧”!”
知道林赫野要回来了,苏百合特意拄着拐杖去了诊所。主打一个他想让我在家等他,偏不,我爱上班!
楼道里那盏坏了两天的声控灯忽然亮了,暖黄光线里浮着细小尘埃。
刚拐过单元楼门口,黑色商务车的喇叭声就刺破晨雾。白晓声摇下车窗,藏青色风衣领口露出熨帖的白衬衫,腕间腕表的划痕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去诊所?我顺路。”
她下意识望向街角的梧桐树,那里停着辆眼熟的银色 SUV,刚子正假装看手机,帽檐压得低低的。她忽然将拐杖递给白晓声,任由他扶着自己坐上副驾驶 。
一路上白晓声始终专注路况,指尖搭在方向盘上的姿势严谨如他在法庭陈词,竟半句闲话也无。
抵达诊所时,踩着考勤点的小昭抱着病历夹跌跌撞撞冲过来。
“苏医生!您脚伤好些没?”
少女瞥见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瞳孔忽然缩紧,白晓声正把拐杖拿下来,递到苏百合手里。
“白律师早。” 小昭的问好声里带着几分局促,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白晓声礼貌点头后,上了车扬长而去。
小昭扶着苏百合回了诊所,“您前夫昨天来过。”小昭翻开工作日志“说以后王多乐的生活费由您承担,他公司……” 少女忽然噤声,看着苏百合指尖攥紧的拐杖,“要不我去给您买杯咖啡去?”
“不用。” 苏百合扯开纸袋封口,看都没看,首接扔进了垃圾篓。
有了弟弟,谁还稀罕这种老登啊,她只恨自己没早点蹬了他。
不对,怎么又想到弟弟了,不能想不能想。
这一天,她神神叨叨的,手机在无数次开机关机后,终于彻底的开-不-了-了!
她终于没忍住,借来小昭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却在接通的那一刻,又挂掉了。
“小昭,这是个骚扰电话,你别管它,不接就行了。”
“哦!”
下班后,大家都掐着点相继离开,她却没走,谎称要加会儿班。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要“翘班”,诊所成了她的避难所。
白晓声路过诊所时,暮色正从梧桐树影里漏下来。他瞥见值班室的灯还亮着,光斑里浮动着熟悉的剪影,苏百合正蜷在椅子上翻书。
她穿的还是那件浅蓝针织衫,领口磨得有些发毛。值班室的窗台上摆着百合花,花瓣垂在玻璃上,映出她专注的侧脸。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隔着阶梯教室的玻璃看她唱歌,话筒在她手里轻晃,像捧着星星的河。
喉结滚动着咽下半声叹息,他想冲进去告诉她,自己己经错过了二十余年,余生只想要保护她。
可理智终究掐灭了眼底的热望,他攥紧公文包带,最终只是隔着玻璃窗又望了眼那抹温柔的剪影,转身走进渐浓的夜色里,汽车的尾音敲碎了满地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