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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相爱了。母亲不顾家里反对，把陪嫁的翡翠镯子当了，给父亲换了把新琴弓。在弄堂口的梧桐树下，他们办了简单的婚礼。我和弟弟出生后，家里总是充满音乐声。父亲拉小提琴，母亲弹钢琴，我和弟弟就在地毯上嬉笑打闹，把曲谱踩得乱七八糟。” 说到这，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六岁那年冬天，变故突然降临。外祖母带着保镖找到了我们。她嫌父亲住的筒子楼破旧，觉得‘音乐家’不过是穷酸的雅号。母亲一开始坚决不肯离开，甚至跪在地上求外祖母。可第二天，她还是跟着外祖母走了，走的时候只抱走了弟弟。” 林赫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骨节泛白。
“父亲抱着我的小提琴盒在车站坐了整宿，回来时睫毛上结着冰碴。后来他总说‘你弟弟音色好，该学钢琴’，可我知道，他是不敢看弟弟的眼睛，那眼神太像母亲，看一眼就疼得剜心。”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愈发哽咽，“再后来，父亲生病走了，我连家都没了，只能寄养在姑姑家。在那里，我每天都活在非打即骂中，无论我怎么小心翼翼，都逃不过。”
林赫野转头看向苏百合，眼睛泛红，“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我没有妈妈了。可每次路过钢琴店，听到里面飘出的琴声，我还是会想起她弹钢琴的样子，想起曾经那个温暖的家。”
苏百合仰头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喉间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酸胀得发疼。她不知道该如何打捞沉在他眼底的碎冰，只能像只无措的小兽般，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仿佛这样就能触到他心脏褶皱里的旧伤。
女人，一旦开始心疼男人，就是苦难的开始。从前她心疼王川江，妄想结婚后就是幸福的开始，却成为了婚姻的牺牲品。现在她告诉自己要理智一些，虽然林赫野说了一些，但是她想知道的更多，尤其是那个人。
“在我之前你还喜欢过几个？”
她没有问他谈过几个，因为她知道喜欢并不一定是要谈恋爱，暗恋也是喜欢，而且得不到的永远在怀念。
“一个。”
“真的就一个吗？”她的指尖蹭过他后颈的碎发，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绷紧，“你和你弟弟…… 现在还联系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他喉结剧烈滚动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她问王川江 “那个人是谁” 时的反应。
林赫野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蝉鸣都变得沙哑。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枕头上，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现在我只有你了。” 他的手掌滚烫，隔着睡衣灼得她心口发烫，“别问过去，苏百合。”
他咬住她下唇，像是要把所有疑问都吞进肚子里，“苏百合，我们的未来，从这张床开始算。”
苏百合不知道，这个表白究竟是给自己，还是给某个未说出口的 “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