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从春桃那里打听来的规矩,林家老太太住在后院,每日晨昏定省是必不可少的礼节。果然,提到祖母,林清玥的表情收敛了几分。
“那姐姐快去吧,别让祖母久等。”说完林清玥转身离开,但走出几步又回头补充道,“对了,母亲让我提醒姐姐,别忘了绣活的事。”
看着林清玥离去的背影,林清瑶暗自摇头,这个妹妹明显是被继母宠坏了,骄纵任性,处处针对自己。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见那位据说很疼爱自己的祖母。
穿过两道回廊,来到后院。这里比前院更加幽静,花木扶疏,一座小巧的佛堂建在角落,香烟袅袅。正房门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在浇花。
“钱嬷嬷。”春桃轻声唤道。
老嬷嬷抬头看见林清瑶,顿时喜形于色:“大小姐来了!老太太刚才还念叨您呢。”
她放下水壶,快步走过来拉住林清瑶的手,“听说您落水了,老太太担心得不得了,偏生这几日腿疾犯了,不便去看您。”
林清瑶从老嬷嬷温暖的手掌和关切的眼神中感受到真诚的关怀,心中一暖:“劳祖母挂念,我己经好多了。”
钱嬷嬷引她进屋,一边走一边说:“老太太知道您今日来请安,特意让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桂花糕。”
屋内光线柔和,檀香缭绕。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正低头翻看一本佛经。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瑶儿来了!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林清瑶上前行礼,刚弯下腰就被老太太拉住了手:“免了免了,你身子刚好,别多礼了。”
老太太仔细端详她的脸色,“瘦了,也憔悴了。春桃,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春桃连忙跪下:“奴婢知错。”
“祖母别怪春桃,”林清瑶连忙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与旁人无关。”
老太太叹了口气,示意春桃起来:“你这孩子,总是为别人着想。”她拉着林清瑶在身边坐下,“听说你与赵氏顶嘴了?”
消息传得真快,林清瑶心中一紧,但看祖母神色并无责备之意,便坦然道:“孙女只是据理力争,并非有意顶撞母亲。”
出乎意料,老太太竟笑了起来:“好,好!我早就说过,你太软弱了,该硬气时就得硬气。赵氏这些年越发不像话,你父亲又总是纵容她。”
林清瑶没想到会得到祖母的支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别怕,有祖母在,她不敢太过分。不过~”她压低声音,“你父亲近来公务烦心,家里的事尽量别让他操心。”
“孙女明白。”林清瑶点头,犹豫片刻后问道,“祖母,父亲遇到的麻烦~很严重吗?”
老太太神色一凝:“你听说了什么?”
“只是听说新任按察使对父亲有成见~”
老太太长叹一声:“这事说来话长。十年前,你父亲在翰林院时,曾与周大人有过争执。当时周大人想走你祖父的门路谋个外放肥缺,被你父亲以非正道为由阻止了。如今周大人得势,自然要报复。”
原来如此,林清瑶若有所思,官场恩怨,古今皆同。
“这事你别操心。”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自有你父亲应对。倒是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话题突然转到婚嫁上,林清瑶一时语塞。
老太太却兴致勃勃:“前日李夫人来访,说她家二公子尚未婚配。李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家境殷实,二公子也读书上进~”
林清瑶只能低头听着,心中却百转千回,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大多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她这个穿越者该如何应对?
从祖母处出来,林清瑶心情复杂。一方面,她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另一方面,婚姻大事的阴影己经笼罩过来。
回到自己院子,她发现桌上己经摆好了绣架和丝线。春桃解释道:“夫人派人送来的,说小姐既然能走动,就该开始绣那幅松鹤延年了。”
林清瑶走近一看,绣架上己经描好了图样,是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站在松枝上,构图精美,但细节极为复杂,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完成不了。而赵氏只给了她两天时间,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小姐,这~”春桃忧心忡忡,“这么复杂的图样,两天怎么绣得完?”
林清瑶却不慌不忙,仔细检查绣线和图样。在现代,她曾学过十字绣,对刺绣有些基础,虽然古代刺绣技法更为复杂,但原理相通。
“春桃,你去打听一下,知府大人何时寿辰?”
春桃一愣:“听说还有半月余。”
“那就够了。”林清瑶微微一笑,“你去回禀夫人,就说我会按时完成绣品,但需要一些特殊材料。”
“小姐要什么材料?”
“细铜丝,越细越好;还有透明的鱼胶。”林清瑶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另外,我需要见一见府上的画师。”
春桃虽然疑惑,但还是领命而去。林清瑶则坐下来,开始研究图样。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结合现代手工艺技巧,或许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幅绣品,而且效果会比传统刺绣更出彩。
不一会儿,春桃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不安:“夫人答应了小姐的要求,但说若绣品不能让她满意,就要按家法处置~”
“无妨。”林清瑶胸有成竹,“画师呢?”
“己经在花厅候着了。”
林清瑶起身前往花厅,路上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见到画师后,她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要求,需要在原图样的基础上,增加一些立体感和光影效果的设计。
画师起初不解,但在林清瑶的耐心解释下,渐渐明白了她的意图,并按照她的要求修改了图样。修改后的图样更加生动,特别标注了哪些部分可以用铜丝支撑,制造立体效果。
回到闺房,林清瑶立刻开始工作。她将细铜丝按照图样弯曲成型,固定在绣布上,然后用丝线缠绕覆盖。这样处理的部分,如仙鹤的翅膀和松枝,立刻呈现出立体感,栩栩如生。
春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姐,这法子太巧妙了!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