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的梆子声敲碎了秋夜的寂静,陈玄躺在捕房草铺上,听着赵铁柱均匀的鼾声,掌心反复着从刘猛那里得来的染血腰牌。背面的小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与他白天在县尉王顺袖口看见的幽冥宗鬼面徽记重叠,像根细针扎在视网膜上。
"啪嗒",一滴露水从梁木缝隙坠落,砸在他胸前的角质层上。陈玄悄然起身,钢刀在兵器架上泛着冷光,刀柄新缠的腐骨花布条散发着苦香 —— 这是赵铁柱用半块硬饼从药铺学徒那里换来的,说是能暂时压制溃烂处的异动。
县衙后巷的青石板结着薄霜,陈玄的布鞋踩上去发出细碎的 "咔嚓" 声。他贴着墙根前行,目光掠过第三棵槐树时,看见树干上五道深浅不一的刀痕 —— 正是白天赵铁柱用柴刀刻下的账房方位图。远处更夫的灯笼在街角一闪而过,灯笼上的 "赤焰衙" 三字被雾气洇得模糊。
账房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的烛火将门槛上的铜锁照成暗红色。陈玄屏住呼吸,钢刀轻轻拨开木门,腐纸与霉味混着金箔的甜腻扑面而来。靠墙的榆木柜上摆着七只青瓷罐,罐口封着的黄纸印着 "血潮专项银",却在他靠近时听见罐底传来怨灵的啜泣。
"三排书架,最下层..." 陈玄默念着白天在巷口偷听到的对话,指尖划过积灰的书脊,终于在第三本《赤焰城志》里摸到了夹层。泛黄的账页在烛火下展开,朱砂笔写的 "私扣悬赏银三万两" 刺得他眼眶生疼,往下还有一行小字:"通敌赤焰门,月供怨灵三,换黄金千两"。
窗外突然传来夜鸦的惊叫,陈玄浑身肌肉骤紧。账房后墙的阴影里,三道鬼魅般的身影正贴着瓦面移动,衣料摩擦瓦片的轻响与他剧烈的心跳重叠。他认出那是赤焰门 "血影卫" 的服饰,袖口绣着的滴血赤焰纹,正是白天在王顺与弟子交易时见过的标志。
"砰!" 账房木门被踢开,县尉王顺的蟒纹官靴碾过门槛,腰间玉佩撞击铜锁发出清越的响。他看见陈玄手中的账页时,瞳孔骤缩成针尖状,袖口的幽冥宗鬼面徽记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好胆!"
三道血影卫同时出手,淬毒的短刃首奔陈玄咽喉。少年猛地撞向榆木柜,青瓷罐摔碎在地,里面的金箔与怨灵残魂飞溅。他首次集中精神施展「死亡凝视」,太阳穴像被重锤击打,鼻腔涌出的鲜血滴在账页上,将 "黄金千两" 染成暗红。
"啊 ——!" 最近的血影卫突然抱头惨叫,短刃 "当啷" 落地。他的面罩下渗出鼻血,瞳孔里倒映着陈玄泛着紫光的双眼 —— 那是技能发动时,金手指在视网膜上投下的诡异光影。另外两名杀手愣神的瞬间,陈玄的钢刀己劈开王顺伸来的手腕,蟒纹官服的袖口喷出黑血,溅在墙角的怨灵木笼上。
"你... 你不是人!" 王顺倒在碎瓷片上,断臂处的黑血正被木笼里的怨灵吸收,残魂发出满足的尖啸。陈玄盯着他腰间的赤焰腰牌,突然想起在黑石镇地窖捡到的半块腰牌,两者背面的暗纹竟能拼成完整的幽冥宗密令。
账房外传来巡城卫的呼喝,陈玄抓起账页塞进怀里,钢刀顺势劈断木笼。三只怨灵化作灰雾涌入他袖口的结晶碎屑,体内的热流突然暴涨,溃烂处的角质层发出 "噼啪" 的脆响。他听见脑海中技能面板展开的声音,却顾不上查看 —— 血影卫的短刃己经再次袭来。
"去死!" 陈玄怒吼着激活「狂血爆发」,肌肉膨胀撑破袖口,新生的蜡黄色皮肤在烛火下泛着金属光泽。钢刀劈开短刃的瞬间,他看见血影卫面罩下的脸 —— 左颊有道与刘猛相似的刀疤,正是白天在巷口与王顺交易的赤焰门弟子。
巡城卫的火把照亮了后巷,陈玄踹开后窗,跳进满是腐骨花废料的沟渠。怀里的账页被污水浸透,却清晰映出王顺趴在地上的身影,他的断臂正在被怨灵残魂啃食,官服上的赤焰纹渐渐被幽冥宗的鬼面取代。
"陈哥!" 赵铁柱的声音从街角传来,少年背着装满盐水的陶罐,罐口飘出的雾气掩护了陈玄的身影。他们在蛛网密布的巷口会合时,陈玄看见赵铁柱胸前的紫斑正在吸收怨灵残雾,瞳孔里竟映出账房内王顺逐渐碳化的躯体。
晨雾漫进捕房时,陈玄盯着从王顺腰间扯下的完整腰牌,背面的幽冥宗密令在晨光中显形:「血潮将至,以怨养怨,三千核心,换我永生」。他摸了摸手臂上新增的角质层,发现这些由诡异能量铸就的铠甲,竟与腰牌上的鬼面徽记有着相同的纹路。
赵铁柱趴在草铺上,用陈玄的数学试卷包着染血的账页,公式间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县尉的黄金,是用捕快的骨头换来的」。窗外传来刘猛的叫骂声,陈玄握紧钢刀,发现刀刃上的缺口里嵌着半片幽冥宗鬼面的碎片 —— 那是刚才砍断王顺手腕时,从他袖口徽记上劈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