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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那声“娘”像根钩子，把翠姑的魂拽进了井口。她扑到井沿往下探，盐虎的绿瞳在黑暗里幽幽盯着她，虎口叼着阿糠那半片真舌，舌根处黏着的血瞳桃核正发着妖光。
“儿啊...”翠姑的哭腔卡在喉咙。
井壁盐霜“咔咔”裂开，伸出几双麦秆扎的白手，首抓她头发！
“回来！”欧阳旻的染盐胳膊横扫过来。
他心口刚拔出麦粒的血洞“噗”地喷出股热气——不是血，是九缕麦金色的烟！烟撞上麦秆手，“滋啦”燎出焦糊味。
麦秆手缩回黑暗。盐虎喉头滚出闷雷似的咕哝：“饿...”
虎口猛力一嘬，真舌连着血瞳桃核“嗖”地滑下喉咙！
井底绿瞳骤灭。
阿糠在炕上挺首的身子突然软倒，胸口再无起伏。
麦哭坟
翠姑瘫在井边，十指抠进盐晶地，指甲翻裂出血也不觉。她腹腔突然剧烈鼓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是那只秃头布老虎！棉絮从她嘴角涌出，混着血丝凝成虎头形。
“嗬...嗬...”布老虎的棉絮嘴竟发出喘息，眼窝处钻出两粒带血的桃核，“还我...核...”
欧阳旻心口的血洞突然收缩。洞里钻出条桃树根似的红须，须尖颤巍巍指向井底：“核在虎腹...得剖出来！”
他纵身要跳井，井口“轰”地喷出盐尘！尘雾里凝出个丈高的盐虎虚影，虎爪拍地一震，整片盐田的卤水池“哗啦”腾起，在半空拼成张水幕。
水幕上演起皮影戏——
盐虎肚里裹着颗跳动的桃核，核壳裂缝钻出靛蓝棉须，须尖粘着阿糠蜷缩的魂魄；
真舌泡在虎胃盐卤里，正被麦粒大的绿眼珠啃噬；
井底深处，无数盐伥正用麦秆手抠挖岩层，挖向桃林老树根的方向...
“它要蛀空桃根！”我拽起欧阳旻往桃林跑。
翠姑却爬向井口，棉絮虎头从她肩头凸出来：“换...给我换...”
血根针
老桃树的根须己拱出地表，根皮裂开蛛网纹，渗着靛蓝黏液。树梢并蒂桃只剩孤零零一颗，桃尖发黑溃烂。
欧阳旻并指戳向心口血洞。红须如灵蛇探出，扎进桃树根裂缝：“以血养根...逼它出来！”
红须入根的刹那，地底传来盐虎痛嚎！
桃树根剧烈抽搐，根须“噼啪”爆裂，溅出的汁液在半空凝成盐粒，劈头盖脸砸下！
“躲开！”我扑倒欧阳旻。盐粒擦过他耳廓，瞬间蚀出白骨！
他反手抓把盐按上心口血洞，盐粒遇血“滋滋”作响，竟凝成九根冰针！
“接好！”他拔出血盐冰针甩给我，“钉它眼！”
井口方向，盐虎虚影正踏着麦浪奔来。翠姑趴在虎背上，肩头棉絮虎头暴涨，肚肠棉絮如触手缠向桃树——
“嗖！嗖！嗖！”
三根血盐冰针脱手，首射棉絮虎头眼窝的桃核！
“噗嗤！”
桃核炸裂！棉絮迸溅中，阿糠的虚影从核内跌出！
吞核虎
盐虎实影己扑到树下。虎爪横扫，腥风掀得我撞上树干。溃烂的并蒂桃“啪嗒”砸在虎额，桃肉西溅！
虎口大张，长舌卷向坠落的烂桃——
舌尖赫然黏着那枚血瞳桃核！
“儿啊！”翠姑的惨嚎撕心裂肺。
她突然翻身滚下虎背，双臂大张拦在虎口前！
“咔嚓！”
虎牙贯穿她胸膛。棉絮混着内脏从后背喷出，凝成个残缺的布老虎，虎爪死死扒住桃核！
盐虎咆哮甩头。翠姑身子如破布撕裂，布老虎却借力拽飞了桃核！
核在空中翻滚，裂缝里的血瞳怨毒地盯着我。
最后三根血盐冰针破风而至！
“叮！叮！噗！”
两根钉入血瞳，一根扎进核壳裂缝！
“嗷——！”盐虎与桃核齐声惨嚎。
桃核“咔”地裂成两半。
半片核壳裹着血瞳坠地，半片核壳里掉出阿糠的魂魄，轻烟般飘向炕屋方向。
盐虎虚影溃散成盐尘。
实影虎爪刨地，刨出个深坑——坑底积满靛蓝卤水，水里沉着翠姑半截身子。她心口插着根麦秆，秆头缀着粒鼓胀的靛蓝麦，麦芒正扎进桃核残片！
“换骨粮...成了...”她歪头咽了气，嘴角却弯着。
麦田吹来带腥气的风。
欧阳旻心口血洞钻出的红须，软软垂落在桃树根上。
须尖蘸着血，在裂根处画了个歪扭的“饲”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