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朔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哽咽:"那日皇上饮下毒酒后,被如贵妃下了断情蛊,皇后娘娘她......她用了解蛊之法,将您体内的蛊虫引到了自己身上......"
北辰奕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死死盯着夜朔,仿佛要从对方脸上找出这是个谎言的证据。
"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娘娘她.....她用了解蛊之法后便会如活死人般沉睡...娘娘说,若蛊毒不解...皇上被如贵妃蛊惑,那南宸必定民不聊生...."
夜朔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娘娘...己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身孕?"
北辰奕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紫离月圆润的腹部,里面孕育着他们的骨肉......
夜朔继续道:"娘娘临终前特意嘱咐,要等皇上醒来后再......再安排后事。还有关于如贵妃身边的那个莫邪朵......"
北辰奕的世界在夜朔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轰然崩塌。
"月儿......?"
他轻唤的声音支离破碎,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却在触及那不再翕动的睫毛时猛地缩回,仿佛被烫伤一般。
手指触到紫离月冰凉肌肤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颤抖起来。
那双执掌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之手,此刻却连触碰爱人的勇气都在流失。
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却在触及那不再翕动的睫毛时猛地缩回,仿佛被烫伤一般。
"皇上..."
夜朔不忍地出声,却在看到帝王背影的瞬间哽住。
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身影,此刻佝偻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北辰奕突然发疯似的将人搂进怀里,龙袍的锦缎被攥出狰狞的褶皱。
他死死抵着紫离月的额头,滚烫的泪水混着她鬓间的冷汗一起滑落。
"你骗我..."
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你说过...要陪我看今年的牡丹..."
记忆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踮脚为他整理冠冕时狡黠的笑;
批阅奏折到深夜时她悄悄放在案前的参汤;
狩猎场上她策马而来,裙裾翻飞如蝶...
"醒过来..."
他忽然暴怒地摇晃怀中人,龙涎香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朕命令你醒过来!"
夜朔慌忙上前:"皇上!皇后娘娘她——"
"滚!都给我滚!"
北辰奕歇斯底里地咆哮,却在低头时瞬间化作最温柔的耳语:"月儿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突然摸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心脏像被利刃生生剖开——那里孕育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此刻正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响彻大殿。
北辰奕将脸深深埋进爱人颈间,滚烫的泪水浸透了她素白的衣领。
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宽厚的肩膀剧烈抽动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殿外的梧桐被秋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枯叶飘落在紫离月苍白的指尖上。
北辰奕突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手贴在脸颊,仿佛这是世间最后的救赎。
"你冷是不是?"
他轻声呢喃,开始一件件脱下自己的龙袍裹住她,"我抱着你...很快就暖和了..."
夜朔看着帝王赤红着眼眶,像对待易碎品般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摇晃,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
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还在静静燃烧,却再也暖不了这满室凄寒。
"皇上..."
夜朔理了理思绪,试探地说,"皇后娘娘给您留了东西。"
北辰奕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去取。"
夜朔端来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锦盒。
北辰奕颤抖着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是当年他为她下那场紫藤花雨时,在花架旁遗落的那枚。
玉佩下压着一方素笺,上面是紫离月娟秀的字迹:
"焚心作灯烬,照影忆君颜。纵使身成炭,不肯断痴缠。——月"
北辰奕的指尖轻轻抚过每一个字,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写字之人最后的温度。
一滴泪水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他将信笺小心翼翼地折好,装入贴身的锦囊,按在胸膛上——那里曾经跳动着一颗完整的心,如今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废墟。
"传旨。"
帝王的声音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只是更加沙哑低沉,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审判之音。
他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目光让夜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即日起,举国服丧。"
北辰奕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利箭,"流花宫有关此事的所有人,诛九族。祁连如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刺骨,"凌迟处死,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能少。让太医院派最好的御医在旁边守着,务必让她活到最后一刀。"
夜朔的额头渗出冷汗,却不敢抬手擦拭。
"禁止与东祁所有的通商往来。"
北辰奕继续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紫离月冰凉的手腕,"派五万精兵驻守东祁边境,但凡有商队胆敢违抗禁令..."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就地格杀。"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烛火都停止了跳动。
夜朔感觉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却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作。
"另外......"
北辰奕的目光重新落在紫离月安详的面容上,声音突然柔和了几分,"去请东祁所有会巫蛊之术的人进宫。不,不止东祁,南宸、西藩、北墨...只要懂巫蛊、招魂、解毒之术的,全部给朕找来。"
夜朔震惊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皇上,您的意思是......"
北辰奕轻轻抚摸着紫离月的长发,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执着的火焰:"朕不信,这天下就没有让她回来的办法。"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将一缕青丝紧紧攥在掌心,"哪怕要朕用整个东祁的血来祭,朕也要让她重新睁开眼睛。"
夜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臣...遵旨。"
"还有,"北辰奕突然又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去把御花园里所有的紫藤花移栽到凤汐宫来。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夜朔的眼眶突然红了:"是,臣这就去办。"
"下去吧。"
北辰奕疲惫地挥了挥手,"朕要陪月儿说说话。"
待殿门轻轻合上,北辰奕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
他小心翼翼地躺下,将紫离月冰冷的身体拥入怀中,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般轻柔。
"月儿..."
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你怎么这么傻..."
修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仿佛要将这张脸永远刻在灵魂深处。
殿外突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北辰奕记得,紫离月最喜欢在这样的雨天,靠在他怀里听雨声。
"你看,下雨了..."
他轻声说着,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听今年的第一场秋雨吗?"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北辰奕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月儿,你放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要让整个东祁为你陪葬。"
他轻轻吻了吻紫离月己经泛青的唇瓣:"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小腹,"我们的孩子...也不会白死。"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了帝王狰狞的面容。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最后一丝温度。
"等我..."
他在她耳边轻声许诺,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等我把那些人都送下地狱,就来找你..."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北辰奕脸上未干的泪痕。
那泪水中,倒映着一个王朝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