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离开的时候,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知月,你知道维护将军府、维护晏彻,当真是个极好的姑娘。”
宁知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极好,但她知道,越了解将军府,她心中的敬佩之意就越多。
她想,哪怕她不嫁给晏彻,她也无法容忍别人随意贬低将军府。
接下来的日子,宁知月和宁挽晴都开始安心备嫁。
两人将出嫁的日子定在了同一天,亲事很快便传遍大街小巷。
不过在长公主的运作下,哪怕亲事被谈论的沸沸扬扬,王府和世子府也与世隔绝般被蒙在了鼓里,所以并没有出来作妖。
因为时间太赶,她们想要自己绣嫁衣肯定来不及,于是便去绣坊中选好料子由几十个绣娘一起加急赶制。
看着宁知月正红色的布料,宁挽晴眼中满是嫉妒。
最后选来选去很久,才不甘心的挑中了一块桃红色的布匹。
她脸色屈辱,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一般作出一副愤愤之色提高声音道:“姐姐,咱们嫁衣倒是己经选好,但将军府怎么还没有送聘礼来,真是太不懂礼数了,眼看大婚之日将近,他们总不至于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便想着蒙混过去吧。”
声音不小,店里的织娘和客人听的清清楚楚,表面上似乎是在为宁知月鸣不平,实则是想让将军府和这门亲事沦为笑柄。
周遭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什么?婚期都要到了将军府竟然还没有送聘礼。”
“没想到将军府如此寒碜。”
“丞相府嫡小姐出嫁竟然这般草率,该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将军府手上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看着宁知月的眼神纷纷露出好奇和戏谑。
不过他们话音落下,立马有正义之人立马呵斥,“你们懂个屁,将军府每年都将府中大部分银钱捐给边关将士,就算眼下窘迫也是情有可原,你们怎么好意思出言调侃。”
“就是,我们能有今天这样安居乐业的生活全靠晏将军带着将士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实在不该口出狂言寒了他们的心。”
闻言,方才说话的那些人顿时反应过来不妥之处,他们当即臊红脸灰溜溜的离开了秀坊。
宁知月站在原地还未开口,一场风波便销匿于无形。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了晏家在百姓心中的分量。
这时百姓中不知有谁率先开口,“宁大小姐,将军府是为了天齐才没有像样的聘礼送上,我这有一点碎银,赠予小姐算作将军府的一点心意。”
“还有我,这次不做新衣也罢,庆贺将军娶妻重要。”
“还有我……”
“还有我……”
声音络绎不绝,门外涌进来一大批百姓,很快将秀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人的一点碎银不多,但众多人数下,大家一点我一点,生生将碎银堆成了一座白花花的小山。
绣坊老板反应极快,早在一开始有人拿出银子时便开始用账本记录,这会儿手都快写断了,却见送银子的百姓不减反增。
“怎么会这样?”
被挤到角落里的宁挽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讷讷自语,像是被眼前这一幕打击到。
大家不是应该嘲笑将军府和宁知月吗?为什么情况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宁知月虽然一首在制止大家不要这样做,但百姓们热情高涨哪里肯听。
于是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正为难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高喝:
“晏将军到。”
一听晏彻来了,百姓们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让出一条路来。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门口,下一秒,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出现。
他立体的轮廓隐匿在明暗中,好看到周遭的一切瞬间黯然失色。
“承蒙大家厚爱,晏某感激不尽,只是聘礼己然备好,大家无需破费,快将银钱都收回去吧。”
沉稳的声音好似包含千军万马,叫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随着他的话语,众人这才注意到晏彻并非是一个人前来的。
门外,跟着一条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队伍。
他们或抱或抬,每人手里均有一个物件儿,那些物件儿上都还包着红绸,一看就是送聘队伍。
而这些物件中,数十颗硕大的夜明珠和数块脸盆大的血红玛瑙分外引人注目。
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
寒碜?
草率?
这叫拿不出像样的聘礼?
这还只是可以看到的,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箱子里不知还装着多少宝贝呢。
整个绣坊鸦雀无声,全都被震撼在原地。
宁挽晴被眼前这一幕刺激的眼眶猩红,她脸上火辣辣的。
前几日她还因为世子府那些东西自鸣得意,暗暗嘲讽宁知月没有像样的聘礼。
甚至刚刚还暗示将军府捉襟见肘想把聘礼一事糊弄过去让大家笑话,结果,她自己反倒成了那个最大的笑话。
为什么她样样都要被比下去!
为什么每次丢脸的都是她!
宁挽晴狠狠攥紧手指,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竭力克制住那快要溢出身体的嫉恨,她勾勒出一个难看到极致的笑容道:“咦,不是说将军府的家底大多都捐给边关将士了吗?怎的眼下这般富足。”
她单纯无害的眨眨眼睛,将众人惊叹的思绪拉回来。
“姐夫,纵然你有心充面子也不能找些假的来糊弄吧。”
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在场百姓先是愣了愣,随即很快点头认可。
显然,他们认为这个说辞很合理。
“原来是为了充面子用的假东西,晏将军太难了,他肯定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百姓们没有一个人生出嘲笑之意,反而因此感到心酸。
他们更加卖力的从身上找更多的碎银想要拿给晏彻,“将军,大家伙儿心甘情愿为将军府出点力,您就收下吧。”
晏彻抬手制止大家,拧眉看向宁挽晴。
“谁说这些东西是假的。”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威慑。
那是实打实久经沙场磨砺出来的气势,可不是喊打喊杀的花架子。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吓得宁挽晴瑟瑟发抖。
大庭广众之下,她强撑着让自己没有退怯,依旧作出天真的模样。
“不是假的?那将军府怎么会有数量如此惊人的财物,难不成所谓的捐银钱都是空传,将军府只是在沽名钓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