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十日了,陆安暖日日睡到午时。
橘青应她的嘱咐,每日辰时叫醒,可她当真是腰腿酸软,困得真睁不开眼啊!
涂恒白日里人前冷峻严肃,耿介清正,对她却是极好,用桃朱的话说是“爷对姑娘是,从头发丝儿疼到脚后跟儿。”
这大好人自大婚后食髓知味,每日到了夜里就变身成野兽,恨不得把陆安暖拆吃入腹,一闹就是半宿。这几日更甚,不知哪学的许多羞人花招,连哄带骗拉她尝试了,把她弄得哭声绵绵颤颤,更是欲罢不能,天亮才放过她。
第二日涂恒一脸麋足,精神奕奕去衙署办公。陆安暖被折腾一夜,天亮才睡,辰时正是好眠的时候,如何能起来?
辰时被叫醒不过是怕她饿着,喂她用碗营养粥。涂恒特意叮嘱厨房这粥每日不重样,务必滋补养身,滋味口感俱佳。下人们见王爷对王妃如此上心,觉得王妃得宠。陆安暖却有种养肥了待宰的感觉。
这般日子,陆安暖咬牙决心不能再如此了。
今日,陆安暖强忍着困倦辰时末起了床,刚用了早膳。
桃朱便来回话:“崔大管家求见。”
陆安暖点头示意带他进来。她在正厅主位坐着,崔伍进门便要拜。陆安暖赶紧止了,道:“崔总管不是外人,不许多礼。坐下说吧。”
崔伍笑得恳切,道:“爷嘱咐说,等王妃闲了,就让把府里中馈交给王妃。这是府里多年的账目,这是库房的钥匙。”
他捧着两大串铜钥匙,又命外面的小厮抱来几十本账簿。
“好,放下吧,您先喝口茶,一会儿看完,有不明白的,我再问您。”陆安暖笑着道。转头示意橘青和桃朱下去看看账簿。
崔伍一脸懵,不明所以。一会儿看完?这些没有两日怕是清算不完吧?还让喝茶等着?
只见,小丫鬟们抬了小案凳子,拿了金框翡翠珠算盘。桃朱和橘青二人,一手翻页一手打算盘,玉指如蝶,翠珠脆响。
二人手速飞快,崔伍看得目瞪口呆。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精通数算的人。这两个姑娘约莫十六七岁,街上的老铺里算了一辈子账的老掌柜也没有这般快的呀。
王妃身边藏龙卧虎,不容小觑!
崔伍不由得紧张,他记的粗帐怕是入不了王妃的眼啊。
当真是两盏茶的功夫,两个姑娘就清算完了,拿了记录的情况,让陆安暖过目。
陆安暖一看,呵,这王府的收支情况令人汗颜。
王府收入大多是涂恒打仗收缴,有些铺子不怎么赚钱,城外的别院竟然用来养马,一年消耗倒是不少。有些田地的收成基本都留在田庄里用度了。
支出都是给下属的赏赐。有多有少,不按时间年节,随时随地就挥手赏了。
礼尚往来,除了这次大婚收礼巨多,其他皆无。
崔伍记的账虽粗笨,但却为人清正,没有私垢。
陆安暖笑着道:“管理王府多年,您辛苦了。往后府里事还是您操心吧。让橘青帮衬一二。下午,我再去库里看看。”
“王妃谬赞,愧不敢当。”崔伍惶恐道。
崔伍走后,陆安暖嗤笑道:“单看这账目,哪像王府!简首像是土匪的账目!”
可不是,每次大宗入账,便是打仗后的收缴,几十箱子的囤积。涂恒自己行不过单骑,吃喝皆在军营,西季衣物就那么几件。也不过生辰,没有宴请。一年花费不过几十两银。
更令陆安暖惊讶的是,王府的银钱大多是典当出卖那些收缴的珠宝珍品所得。有的竟当在了云州城里的裕丰当铺。
那可是陆安暖的当铺。当年外祖父把生意交到她手上后,她就把经营范围收缩了,只经营钱庄,当铺,粮店和药铺。钱财是生意的命脉,钱庄的本息调整可影响整个城市乃至全国的经济。当铺依靠钱庄,出钱收物,付息归当,存钱入庄,循环不止。钱财就如雪球越滚越大。粮是民之本,她有漕帮的支持自然生意红火。至于药铺,得神医李客珍的名气,总是有权贵豪门来求药,每年收益丰厚。
赐婚后,陆安暖便把凉州的生意逐步发展到了云州,好在两地不远,往来方便。短短月余云州的钱庄,当铺,粮店,药铺,都有了很不错开端。
“先开这两个库房看看吧。”陆安暖把内宅的两个大库房的账本拿出来了。
这两个库房在后宅的两间后罩间里。
尘封己久的库门开了,陆安暖让把尘土清扫干净,进去一看。呵,几十口半人高的大箱子。只是粗略归类,很粗略,很粗略。
账本上记录,珍珠宝石一箱,一大箱子大小各类珍珠制品和裸珠,有的宝石也是很是混杂。想来是他们没有鉴赏的能力就全堆在一箱子里了。如此简单暴力。看得桃朱和橘青首瞪眼。
很多箱子,都是如此。库房倒是摆放整齐,全是箱子,大箱子。
陆安暖扶额,道:“桃朱,你跟随我多年,今日便是考教的时刻了。这些你好好归类,摆放,重新造册吧。”
桃朱苦着脸道:“是。”
橘青拿起一个鸽子蛋大的东珠,道:“这里的好东西可是不少呢。要是找名匠制成首饰摆件玩物,可是会更价值连城呢!”
桃朱又有了新发现,道:“姑娘,这几箱都包装精美,收藏仔细。”
陆安暖过去看过,这几箱的首饰应是涂恒的母亲生前戴过用过的首饰和物件。
“这几箱子单独造册。”陆安暖打开一个小锦盒,里面躺着一支赤金镶八宝蝴蝶簪。她想了想,轻笑出声,拿起来戴在了发间。
“真好看,这是先夫人的东西。看样子还是内造的呢!”桃朱两眼放光道。
“果然,火眼金睛呀!”陆安暖笑着夸道。
橘青和桃朱跟随陆安暖,除了学习精于数算,还学习了珍宝鉴赏。橘青更擅长精算,桃朱鉴宝更胜一筹。
这只蝴蝶簪确实是内造,想必是婆母的陪嫁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