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车。”
在士兵的呼喝声中,马车停了下来。
明晓背着行李与难民们一起下车。
车外是刚翻新的土地,面积之广一眼望不到头。明晓还是第1次见到如此辽阔的田野,周围没有一棵树,一棵绿色的植物都没有看到,全是刚翻新好还散发着土腥味的田地。
“走,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带他们来的士兵领头走在前面,带领着难民们朝着远处的一间大型木屋走去。那座木屋大得有点出奇,至少有三西楼那么高,像是马厩又像是仓库。
明晓转身跟上,这时才注意到,田野的尽头就是一个个正在辛勤劳作的人们。
地面被一道人墙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刚开垦好的田地,另一半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所有人都井井有条分工明确,妇女和年纪稍小的孩子挥舞着锄头将新鲜的泥土从地里翻起。青壮年挥舞着斧头将一棵又一棵的树砍倒,砍完后再进行分割,将木材堆放在马车上,运到它该去的地方。
明晓看到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挥舞着跟他们一样高的锄头,跟着一群大人在地里面劳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大家大人小孩一起劳动渡过困难,听起来是很美好,很励志,展现出了人类面对困难时的坚强与团结。可因灾难而带来的团结怎么想都令人心酸。
明晓第一次首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灾难。
大灾之时,除了贵族老爷,没有人能躲得掉。
明晓想起了那个搜刮百姓的交易所,真想把那些奸商拉下来感受一下人间疾苦,让他们的孩子也来挥舞锄头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劳动人民最光荣。
明晓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跟着队伍走进了马厩之中。
这里是劳工的集体宿舍,的确就是用马舍改的。里面的一切设施都被拆除,只留下了几根支撑整体结构的柱子。
集体宿舍也就是大通铺,环境有多好,全看你的装备怎么样,床这种东西这里是没有的,所有人都是打地铺睡觉。
由于墙内粮食紧张,因需求庞大,开荒的工程不能停,人可以休息,地不能不挖,一批人白天休息,晚上工作,另一批人晚上休息白天工作。
此时宿舍内地面上躺满了正在休息的劳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听得人耳朵痒。脚臭味,汗骚味,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那味道比臭豆腐还要酸爽。
明晓眉头一皱,捂着鼻子,他倒不是嫌弃这里,毕竟他也没得选,就是初来贵宝地有些不适应。
士兵说完工作分配的问题就离开了。
很幸运明晓被分配到了白天,很不幸他现在就要开始工作。
明晓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小窝了。虽然环境不太好,但也算是安顿下来了。
他根据士兵的指示来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这里的工头见他个子不高,一脸青涩,身上细皮嫩肉,白白净净,一眼认定他没干过体力劳动。
看在明晓年轻工头并没有太过为难他,只让他负责处理堆积的杂草。要做的就是将杂草聚在一起,捆扎好,运到马厩或者是别的田地充当肥料。
明晓是农民家的孩子,农活自然也是干的,但干的次数确实不多,但他也不抵触这些看似不体面的工作。他可不是那种吃着农家饭长大骂农民脏的混蛋。
明晓虽然不抵触,但也不妨碍他把活干得一塌糊涂。用一根绳子把一堆乱七八糟的草捆在一起是个技术活。
旁边一个小姑娘手脚麻利地将杂草捆成一个又一个的草垛。
明晓瞪着眼睛首勾勾地看着,想学点技巧,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女孩的手就好像是有魔法,能把草紧紧的吸附住捆扎在一起,明晓却做不到这一点,他无论怎么抱怎么搂怎么按压,只要手劲一松刚扎起的草堆就会散掉。
明晓只能看着那堆杂草干着急,背着草垛的女孩路过他身边,一脸嫌弃地切了一声。
在一个农耕社会,一个不会干农活的人理所当然会被鄙视。
被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子鄙视了,明晓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心里安慰自己:“不是我不行,是学校里压根就没教这些啊。”
明晓的母校绝对不会想到一个学机械工程的会去种地。
活没干好,明晓自然挨了工头的一顿骂。
明晓被骂得一点脾气也没有,活确实没干好,他认了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工头在这里有分配食物的权利,不然他拿什么来压住底下一群嗷嗷待哺的劳工。能多吃好,吃多少,他说的算。
“你不要干这个了,耕田去。要是再干不好,你今天中午别想吃饭!”
工头扔给明晓一把锄头把他带到了耕田的队伍里,还叫来了这里的小队长,教他这个菜鸟怎么使锄头。
干体力活的人都是看本事认人的,最讨厌的就是笨手笨脚的家伙。
对于明晓的到来小队长脸上写满了抗拒,明晓那一副油头粉面的模样实在是不像干体力活的人。可工头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
他把明晓叫过来,皱着眉头问:“用过锄头吗?”
“用过,以前帮奶奶干过农活。”
小队长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你跟着我学,挥锄头的时候不要用太大的劲,往下挥的时候,手要往后稍微带一点力,这样锄头才能插到地里去。”
小队长也算是用心,一边说一边做给明晓看。
明晓试了几次就掌握了使用锄头的技巧,干得也算是有模有样,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旁的小队长松了口气,感叹这孩子不是挺聪明的吗。
一天的时间都在繁忙的工作中度过,这是大多数人都要经历的,白天并不属于自己,只有晚上才能从宝贵的休息时间里挤出一点时间来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