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城斑驳的黄土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韩若霖突然勒住了骆驼——城头上黑压压的箭垛后,数百支闪着寒光的箭矢正对着他们这支奇特的队伍。
"止步!"城墙上的守卫长声音都变了调,"再靠近就放箭了!"
这不能怪守军紧张。原本说好送到就返程的八名铁根战士,此刻身后跟着整个树人部落——七十二棵平均两丈高的树人排成方阵,最前排的战士腰间别着沙蜥箭囊,中间的老弱树人背着藤蔓编织的包袱,殿后的铁根首领更是夸张,五丈高的身躯上挂着六个冒着热气的电饭锅,远远看去活像棵会移动的炊事树。
"我们只是商队!"李昀烨举着通关文牒大喊。
"放屁!"守卫长指着树人军团,"谁家商队雇七十多棵树当护卫?!"
树人将军不紧不慢地走到阵前,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阳光照在令牌中央的沙蜥浮雕上,竟折射出七彩光芒。
"沙漠通行令?!"城墙上一片哗然,几个老兵首接跪了下来。
趁着守军骚动,韩若霖悄声问:"这令牌哪来的?"
"用五个电饭锅跟沙蜥王换的。"树人将军的枝条得意地卷着令牌,"那老蜥蜴说拿着这个,西马啦沙漠横着走。"
突然,城门缓缓开启。一位身披鳞甲的女将军带着亲卫队策马而出,她腰间别着的弯刀与树人战士的制式一模一样。
"铁根部落居然全体迁徙?"女将军的目光扫过电饭锅,"就为这个?"
铁根首领的树干裂开一道笑纹:"绿洲在枯竭,而将军大人承诺..."所有树人突然齐声高喊:"顿顿有热饭!"
女将军的嘴角抽了抽。这时一名树人战士捧上陶罐,揭开后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百年树蜜?!"女将军终于动容,"去年拍卖会上,一勺就值千金..."她突然转身暴喝:"都聋了吗?开城门!奏迎宾曲!准备营房!"
当树人军团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城时,整座戈壁城都沸腾了。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孩子们追着电饭锅飘出的饭香跑。有个胆大的商贩突然跪下:"树神大人!求赐圣米!"
铁根首领愣了愣,掀开锅盖抓了把饭团抛向人群。这一抛不得了,整条街瞬间跪倒一片,有人甚至拿出香炉开始祭拜。
"坏了,"韩若霖扶额,"他们把你当灶神了..."
队伍末尾突然传来惨叫。只见大狼派来的探子被藤蔓缠成粽子,铁根首领正往他嘴里塞新研制的"仙人掌拌饭":"说!沙狼帮的老巢在哪?"
看着这一幕,女将军意味深长地对韩若霖说:"你们这支'商队',怕是能把隔壁黑沙城都买下来。"
女将军的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策马绕着树人军团转了一圈,突然停在铁根首领面前:"老木头,你还记得我吗?"
铁根首领的枝条突然僵住,年轮状的眼睛微微收缩:"二十年前...那个偷我树脂的小丫头?"
"现在我是戈壁城守将墨鳞。"女将军拍了拍腰间的弯刀,"这把刀还是用你当年折断的枝条打的。"
树人战士们顿时骚动起来,枝条相互碰撞发出沙沙声。韩若霖敏锐地注意到,墨鳞的亲卫队装备上都装饰着细小的树芽图案。
"所以这就是你的底气?"墨鳞突然用刀尖挑起电饭锅的盖子,"带着整个部落投奔人类?"
铁根首领的树干发出沉闷的震动:"沙漠在吞噬绿洲,而这位将军..."它用枝条指向树人将军,"它能让我们吃上热饭。"
墨鳞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城墙上的秃鹫。她翻身下马,赤手抓住铁根首领的一根枝条:"老顽固,你早该来找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钥匙,"地下河的水闸钥匙,够浇灌三个绿洲。"
围观的百姓突然骚动起来。一个裹着破布的老乞丐冲出人群,跪在墨鳞脚边:"将军!地下河是城防命脉啊!"
"闭嘴!"墨鳞一脚踢开老乞丐,却对铁根首领露出罕见的柔和表情,"但我有条件——你们的战士要帮我对抗黑沙城的沙骑兵。"
树人将军的枝条突然全部竖起:"等等,这些树人现在是我的..."
"可以。"铁根首领首接打断了树人将军,"但我们要在城墙根开辟苗圃。"
墨鳞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成交。"
韩若霖看着两个老相识就这样达成协议,突然意识到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早有预谋。他悄悄退到李昀烨身边:"准备好,可能要变天了。"
就在这时,被藤蔓捆住的探子突然口吐白沫——铁根首领的"仙人掌拌饭"开始起效了。墨鳞蹲下身,用刀鞘抬起探子的下巴:"说吧,大狼在哪?"
探子扭曲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们...都会死在沙暴里..."话音未落,他的皮肤突然泛起不自然的绿色,整个人像充气般膨胀起来。
"毒爆术!"墨鳞暴退的同时挥刀斩断探子的头颅,但己经晚了——尸体炸开的绿色雾气瞬间笼罩了半个广场。
铁根首领立即挥舞枝条掀起沙墙,树人战士们默契地围成屏障。等沙尘散去,墨鳞的脸色难看至极:"黑沙城的巫毒教也插手了..."
韩若霖的流风剑不知何时己经出鞘,剑尖挑着一片沾血的鳞甲——正是从爆炸中心飞来的黑沙城徽记。
"看来,"树人将军的枝条卷起一个还在冒热气的电饭锅,"这顿饭得改日再吃了。"
墨鳞突然吹响警哨,城墙上的弩炮全部转向东方——那里,一道连接天地的沙暴正在成形,隐约可见无数黑影在沙幕中穿梭。
铁根首领的枝条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沙骑兵来了。"它转身对族人吼道,"结阵!准备迎敌!"
整座戈壁城瞬间进入战备状态。百姓们被紧急疏散,士兵们推着滚石檑木冲上城墙。墨鳞的亲卫队己经摆出冲锋阵型,而她本人则站在最前方,与树人军团形成犄角之势。
韩若霖默默擦亮流风剑,李昀烨则紧张地检查着箭囊。树人将军看着越来越近的沙暴,突然从空间戒指里倒出二十个电饭锅。
"本来想留着慢慢用的..."它的枝条灵活地给每个锅装上火系魔核,"看来今天要加餐了。"
沙暴前沿己经能看清沙骑兵狰狞的面容,他们坐骑的蹄声如同闷雷。就在这时,戈壁城的城门突然再次打开——三百名身披树皮甲的步兵列队而出,每人手中都举着一面绣着树芽的旗帜。
墨鳞高举弯刀:"为了绿洲!"
"为了热饭!"树人军团齐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