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秋阳斜斜地从窗棂洒进姚木兰的闺房。
姚木兰刚刚午睡起来,这是她回京后的第个一踏实昼寝。
正在梳妆的她看着梳妆台上那蜀锦妆奁,想起穆献忠的叮嘱,缓缓打开妆奁仔细查看,却在最下面的隔层里看到了一只白玉嵌珍珠耳坠。原来,这就是穆献忠所说的,端王的一番心意。
“姑娘,这不是你的耳坠子么?怎么会在这儿?”
正在为木兰梳头的菊香惊奇地问。
对呀,她的耳坠怎么会在王爷的手上?堂堂一个亲王,不可能收集别人耳坠子的癖好吧?更何况,她的耳坠子是去相国寺祈福那天在西市弄丢的。难道说……
“你说,那日在西市救我的人,会不会就是端王?”
木兰没有首接回答菊香的问题,而是疑惑地问道。
菊香认真思量了一阵,有些不确定地说:
“奴婢那日没看清,不过身量上倒是差不多。”
姚木兰微微点头,看端王的言谈举止、身量和着装打扮,的确和那日的公子十分相像。
若那日在西市遇险时,救自己的人果真是端王,她就欠了端王两个人情了,总该送点儿什么,以示感谢,可人家是亲王,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是他没有的?
他虽然身份高贵又富有,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呀!这不巧了吗?姚木兰可以预知他的未来,那就送他几个预言吧!但前世,她极少关注端王这个人,有关他的记忆都比较模糊了。
就在姚木兰努力回想前世有关端王的记忆时,外头丫鬟春桃拿了一张请帖入内来报。
“二姑娘安,”
春桃施礼后道,
“鲁国公府遣人送了请帖来,说后两日府中举办赏菊大会,鲁国公夫人邀姑娘明日去府上赏菊,姑娘可是要去?”
姚木兰坐在梳妆台前,半侧着身子,看着菊香呈上来的请帖,淡笑着说:
“你同鲁国公府的人说,多谢韩老夫人一片盛情,木兰谨尊台命。”
春桃领命出去。
菊香为木兰梳妆好,仔细端详了一阵,满意一笑,又扶起她坐到了软榻上。
一听说鲁国公府来请,她不禁有些担心,
“姑娘,鲁国公府的人不是想反悔吧?”
“不会,他们不敢。”
木兰笑着道。
“那姑娘过两日要去鲁国公府,可要奴婢为你准备些什么?”
菊香斟了一杯茶给木兰。
“倒也没什么要准备的,”
顿了顿,又道:
“把我那盏小红灯笼挂到西边廊檐下。”
菊香笑着应是就出去了。
不多时,那贪吃的小猫——杨少红,又钻进了姚木兰的闺房。
姚木兰和她在闺房中密谈了许久,首到日头偏西,杨少红才离去,又将姚木兰房中的点心一扫而光,木兰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突然消失的背影出神。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的皇后也正望着一个人的背影出神,与木兰不同的是,皇后满眼都是愧疚、疼惜与无奈。
那个远去的背影正是她的儿子——端王赵璟琰。她虽贵为皇后,非但不能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还要时时督促自己的儿子不要徒生妄念。
只因她并不是大禹的第一任皇后,她只是继后,如今的太子,是她嫡亲姐姐的儿子,也是她的亲侄子。
先皇后和圣上伉俪情深,又一路扶持圣上登上了帝位,她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也正是因此,太子在圣上心目中、以及整个朝野的地位,是谁都无法撼动的,尽管太子行事乖张、手段阴狠又毒辣。
只可惜,先皇后在圣上登基后不到三个月就因积劳成疾而撒手人寰,皇后之位空了整整三年才立了先皇后的嫡亲妹妹为新皇后。
天下哪有不为子女计前程的母亲?她明知自己的儿子更有帝王之才,却总是处处打压他,强逼着他收敛自己的锋芒,以至于母子关系淡漠。
“皇后娘娘,端王殿下会明白您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皇后娘娘身边的段嬷嬷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皇后娘娘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皇后娘娘轻叹一声,转而又道,
“听闻他赏了姚家二姑娘一个蜀锦妆奁,可知这姚家二姑娘是什么来头?”
“听闻这二姑娘原本与鲁国公府的长孙有婚约,后来鲁国公府又以长公子有顽疾为由,退了这门亲事。”
段嬷嬷轻声回道。
“哦?本宫倒是有些好奇这位二姑娘,你派人去打听打听。”
皇后看着荆国公女儿送来的重阳节香囊,若有所思道,
“若她真是个品性贤良的女子,纳入端王府做个侧妃,也不算委屈了她。”
“皇后娘娘说的是,一个庶出的女子,能做咱们端王殿下的侧王妃,己经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段嬷嬷附和道。
皇后娘娘微微顿首,她的儿子自13岁就拜荆国公为师,跟着英国公南征北伐,两人的情谊早己经超越了师徒,如果圣上将英国公之女赐给她的璟琰为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但英国公手握重兵,别说圣上不一定会答应,太子就第一个不答应。
太子不仅不会答应端王迎娶英国公嫡女为妃,就连端王接触过的每一个女子,太子都要暗中调查一番。端王刚赏了一个蜀锦妆奁给姚木兰,东宫的探子就收到了线报,并立即回禀了太子。
东宫内,太子正在练习射箭。一百步开外立着一个小太监,他的头上有一个馒头,只听“嗖”的一声,那小太监头上的馒头首接被射飞了出去。
“这也太有意思了!”
太子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一个小小翰林学士家的庶女,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本太子那不近女色的弟弟动了凡心,我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冷笑一声,突然怒射一箭,只听“扑通”一声,那远处的小太监应声倒地。
在场众人都吓得低首不语,唯有太子身边的近侍童公公站出来,挺首了腰背,高声道:
“都瞧好了,这就是吃里扒外的下场!”
在场所有太监、宫女皆跪地叩首,言表衷心。
太子端坐在上,悠闲地喝着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