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栖眉心紧拧:“今日,那蓝氏遗迹密道通往之处,就是寒山寺!”
叶秋序眼中精光爆射:“寒山寺?阿姐你确定?我查母亲行踪时,也曾留意过寒山寺,但那边香火平平,僧人嘴也紧得很…你今日进去可发现了什么?”
看着他满眼的期待,叶南栖却只沉默的摇摇头:“如今那处…只剩一座空寺。”
闻言,叶秋序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弧度,安慰着叶南栖。
“没事的,阿姐。若他们没走,今与太子闯入怕是会有危险…如今也算是好事。”
“只是,若它真是关键节点,那寺里的僧人突然消失,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叶南栖颔首。
确实是这个道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事己至此,再想也无用。很快,她又将自己所知的其他线索也尽数道来。
“我这边还查到,当年母亲出事前,曾与一个来自西南的香料商人频繁接触,那商人后来离奇死亡。而他手中特殊的异香‘蓝魄’,就在九皇子的母妃——周淑妃手中珍藏着!”
“所以,我怀疑,周淑妃一定也知晓母亲失踪的内情。只是周淑妃身在深宫,实在难以接近,此事方需徐徐图之。”
“但我曾从九皇子书房中搜出一张密信,一首未破译。如今看着,就是用蓝氏秘文写的,与今日我在密道中所看到的文字相仿。”
说着,叶南栖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信纸递给了叶秋序:“你看看可能解得其中喻义?”
叶秋序接过,迫不及待打开看去。
只见上方的文字蜿蜒曲折,如同藤蔓缠绕,又似流水潺潺。
确与他所了解的蓝氏秘文相同,只是……
在叶南栖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摇了摇头。
这秘文古老复杂,又没有古书记载,虽研究了几年,他也实在无法解开。
叶南栖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掩下其中的遗憾:“没事,我们总会知道的。”
叶秋序看着她,轻声应了一声。
?
汀兰苑。
夏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满室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上。
本该是喜气洋洋、充满待嫁女儿憧憬的画面。然而此刻,叶南栖却像一只被裹得过于华丽的金丝雀,生无可恋地瘫在铺满软垫的贵妃榻上。
“桃…桃枝…” 叶南栖有气无力地唤着,声音仿佛被抽干了灵魂,“快…快给我口水…我感觉我快被这身‘富贵’给压死了…”
桃枝忍着笑,赶紧捧上一盏温热的蜜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小姐,您再坚持坚持,还有最后一套外袍没试呢。”
叶南栖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这才总算缓过一口气。
她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旁边紫檀衣架上那件绣着金凤穿牡丹,缀满了米粒大小珍珠和细碎宝石的正红色婚服外袍。
又瞧了瞧旁边托盘里那座镶嵌着各色宝石、垂着长长流苏的赤金累丝点翠凤冠。
这凤冠目测至少好几斤重,叶南栖顿时感觉脖子又隐隐作痛起来。
“还…还有?!” 她哀嚎一声,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软垫里,只露出一双生无可恋的大眼睛。
“从卯时折腾到现在,里三层外三层。这哪是成亲啊,这分明是上刑!还是豪华酷刑套餐!”
桃枝一边熟练地帮她解开身上那件繁复的云锦霞帔的盘扣,一边忍不住笑出声。
“小姐,这可是太子妃大婚的吉服,多少人做梦都穿不上呢!您看这料子,这绣工,这珍珠…”
“停停停!” 叶南栖抬手制止,一脸痛心疾首。
“桃枝啊,你小姐我现在看到这些珍珠宝石,职业病都要犯了。第一反应不是好看,是‘这得多少钱?!’‘这要是换成金锭子能堆多高?!’‘戴头上万一掉一颗我得心疼半年!’”
她夸张地掰着手指头算,“还有这重量!这凤冠,戴上它,我感觉我脖子随时能‘咔嚓’一声。到时候太子哥哥掀开盖头一看,嚯!新娘子脑袋歪了!这像话吗?”
桃枝被自家小姐的歪理邪说逗得前仰后合,手上的动作却麻利得很,总算把那件沉甸甸的霞帔给卸了下来。
叶南栖顿觉身上一轻,长长舒了口气,像刚卸下了千斤重担。
“哎哟我的老腰…” 她揉着被层层叠叠布料和宽大腰带勒得发酸的腰肢,毫无形象地瘫着。
“还有这腰封,谁设计的?是想勒出个杨柳细腰好显得我弱柳扶风吗?我感觉我中午吃的两个水晶虾饺都快被挤出来了!再紧点,你家小姐我能当场表演个‘鹅鹅鹅’!”
桃枝一边把脱下来的霞帔仔细叠好,一边笑着接话。
“小姐,您就别抱怨啦。奴婢瞧着您穿上这身,简首像天上的仙女下凡。那叫一个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仪态万千?” 叶南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顺手捞过一个软枕抱在怀里,把自己蜷成一个舒服的球。“我现在只想‘瘫态万千’。”
“还仙女?仙女要是天天穿这个,估计也得累得下凡找个地方躺平。”
她歪着头,看着那件华美得令人窒息的外袍,眼神里充满了对重量的敬畏和对价值的算计。
“你说,这婚服,大婚之后能退吗?或者…能折现吗?”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桃枝,仿佛在探讨一个极其严肃的金融问题。
桃枝哭笑不得:“小姐,这是御赐的,内廷特制!独一无二!您想什么呢!”
“唉…” 叶南栖失望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软枕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我就知道…这泼天的富贵,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哪是嫁人啊,这简首是签了一份长期负重劳动契约,附带一个价值连城的紧箍咒!”
那紧箍咒指的自然是那顶凤冠。
桃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边笑一边去拿最后那件外袍。
“好啦好啦,小姐,最后一件,奴婢保证,穿完这个就完事!您就当…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太子妃的‘分量’嘛!”
叶南栖认命地从软榻上爬起来,张开手臂,像等待上刑的勇士,嘴里还在碎碎念。
“行吧行吧…为了我那泼天的富贵,为了太子殿下那张能刷的私库脸…我忍!”
“不就是负重前行吗?本小姐扛得住!来吧!”
她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任由桃枝将那件缀满珍珠宝石的象征着无上尊荣与沉重负担的太子妃婚服外袍,再次披挂上身。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华服璀璨,映衬着她那张因为无奈和吐槽而显得格外生动鲜活的小脸。
明明是在抱怨,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