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二人劫后余生的温存并未持续太久。前朝与后宫积压如山的政务,如同亟待梳理的乱麻,亟待这对刚刚经历生死考验的伴侣去厘清。
萧彻的身体在孙太医的精心调理下迅速恢复。他首先做的,便是以雷霆之势,处理镇北王萧烈谋逆案。
凌昭不负所托,在苏窈产子当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毫无防备的镇北王府围得水泄不通!王府内搜出了大量与戎狄往来的密信、伪造的苏家印记模具、模仿苏窈笔迹的习作、以及尚未用完的“三劫引”毒药!铁证如山!镇北王萧烈及其心腹党羽被当场拿下,押入天牢。西北副将秦锋接到密令后,果断出手,以雷霆手段控制了蠢蠢欲动的镇北军,将萧烈安插在军中的亲信将领尽数拔除,稳定了西北大局。
朝堂之上,当三司将镇北王萧烈通敌叛国、构陷皇妃、毒害君上的如山铁证公之于众时,满朝哗然!尤其是当那封伪造的、带有“火漆凤凰少一足”致命破绽的密信,以及尚宫局女官在酷刑下供出镇北王指使的供词被宣读后,先前那些曾激烈反对苏窈、甚至参与围困昭阳宫的大臣们,无不冷汗涔涔,面如土色!
端亲王第一个出列,当众向萧彻请罪,痛陈自己识人不明、受奸人蒙蔽,险些铸成大错,恳请皇帝责罚。周阁老等老臣也纷纷跪倒,羞愧难当。整个朝堂笼罩在一片肃杀与后怕的气氛中。
萧彻高踞龙椅,面色沉静,不怒自威。他并未立刻处置端亲王等人,而是将目光投向肃立阶下、因苏窈尚在月子中而代表贵妃前来听政,手持贵妃金印的春桃。这一举动,意义非凡。
“镇北王萧烈,身为宗室亲王,世受国恩,不思报效,反生豺狼之心!勾结外敌,毒害君父,构陷皇妃,意图颠覆社稷!其罪滔天,罄竹难书!”萧彻的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着,削其王爵,夺其封号,贬为庶人!依律,凌迟处死!其九族之内,成年男丁尽斩!女眷及未成年者,没入官奴!其党羽爪牙,一律按谋逆罪论处,严惩不贷!”
冷酷的旨意,带着帝王的无情铁血,宣判了镇北王一系彻底的覆灭!群臣无不凛然,深深俯首。
处理完谋逆案,萧彻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在地的端亲王、周阁老等人,声音依旧冰冷:“端亲王,周正清,尔等身为宗室元老,朝廷重臣,遇事不察,偏听偏信,贸然兴兵围困后宫,惊扰皇妃,戕害皇嗣,险些酿成无可挽回之大祸!此乃失职!更是大不敬!”
端亲王等人浑身一颤,伏地更低:“臣等……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念尔等终是心系社稷,且事后竭力弥补,追查真凶有功……”萧彻话锋一转,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端亲王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三月!周正清罚俸两年,其文华殿大学士衔……暂且保留,以观后效!其余涉事官员,各依情节轻重,罚俸、降职、申斥!”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端亲王等人如蒙大赦,重重叩首,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们知道,若非贵妃娘娘最终力挽狂澜,若非陛下对娘娘情深意重,他们今日的下场,绝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至于贵妃苏氏……”萧彻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郑重,目光扫过阶下众臣,“于朕危难之际,不离不弃,以智勇破奸谋,救朕性命!于社稷危亡之时,洞察军机,力挽狂澜,保北境安宁!更于后宫,德才兼备,抚育皇嗣有功!其忠贞、其智慧、其德行,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他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意己决!待贵妃凤体康健,吉日良辰,即行册封皇后大典!授金册金宝,掌凤印,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陛下圣明!”这一次,朝堂之上再无半分反对之声!经历了镇北王谋逆案的惊魂与苏窈力挽狂澜的震撼,所有质疑都被彻底粉碎!以端亲王、周阁老为首,群臣心悦诚服,山呼万岁!苏窈的皇后之位,在血与火的淬炼后,终于尘埃落定!
昭阳宫内,苏窈靠在柔软的引枕上,听着春桃绘声绘色地描述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描绘着陛下如何雷霆处置镇北王,如何震慑群臣,又如何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宣告她的后位。她的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眼底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知道,这是他用他的方式,在为她扫清最后的障碍,为她正名,为她铺就通往凤座的红毯。
“娘娘,您是没看见,那些大臣们,尤其是端亲王和周阁老,跪在地上谢恩的时候,那脸色……啧啧,别提多精彩了!”春桃说得眉飞色舞。
苏窈轻轻抚摸着怀中吃饱喝足、睡得正香的儿子那的小脸,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权势的滋味固然令人沉醉,但此刻,她更珍惜这失而复得的安宁与手中这沉甸甸的、属于她和萧彻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册封皇后的旨意如同春风,迅速传遍宫闱。昭阳宫门庭若市,贺喜的宫妃、命妇络绎不绝。然而,苏窈尚在月子中,萧彻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只让春桃代为接待,所有贺礼登记造册入库。后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昔日林贵妃、沈皇后的势力虽己瓦解,但那些沉寂的低阶妃嫔、以及她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在面临新后即将临朝、后宫格局将彻底洗牌的当口,心思各异。
苏窈并未被表面的恭维冲昏头脑。她深知,皇后之位,不仅仅是荣耀,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和无尽的挑战。她一面安心调养身体,陪伴幼子,一面通过春桃和重新启用的、更为隐秘的情报渠道,不动声色地梳理着后宫错综复杂的人事脉络,了解着每一位有品级妃嫔的性情、背景、以及可能的诉求。
一个月后,苏窈凤体基本康复。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昭阳宫迎来了萧彻亲自带来的、象征着后宫至高权力的凤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