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郭煌蜷缩在长途汽车站的长椅上,手里紧握着爷爷给他的铜钱剑。车站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投下惨白的光。他的脖子上挂着两块青铜镜碎片,第三块藏在贴身口袋里,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去邙山找林青...七星移位,九幽将开..."爷爷的话在耳边回响。
郭煌掏出手机,想查查邙山的信息,却发现有十几条王胖的未接来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拨——不能连累朋友。图书馆发生的事像噩梦一样不真实,但衣服上张教授的血迹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邙山方向的班车,现在开始检票!"广播里传来售票员沙哑的声音。
郭煌压低帽檐,跟着几个早起的农民上了破旧的中巴车。车上弥漫着烟草和汗臭味,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把铜钱剑藏在袖子里。
车子颠簸着驶出城区,窗外的黑暗逐渐被晨曦驱散。郭煌疲惫地闭上眼睛,却立刻被拉入幻境——
他站在一个陌生的山洞里,面前是七具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的棺材。每具棺材上都钉着七根造型奇特的钉子,钉子表面刻满符文。最中央的棺材突然震动起来,钉子一根接一根地弹出...
"终点站到了!"
司机的喊声把郭煌惊醒。他浑身冷汗,发现车上只剩自己一个乘客。窗外是个简陋的乡镇汽车站,墙上褪色的牌子上写着"邙山镇"三个字。
下车后,郭煌在车站小卖部买了瓶水和地图。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看到郭煌的打扮,眯起眼睛:"小伙子,一个人来邙山?"
"嗯,来...徒步的。"郭煌随口编了个理由。
老人摇摇头:"最近山里不太平。前天有个考察队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他压低声音,"听说是找什么古墓的。"
郭煌心头一紧:"什么样的考察队?"
"五个人,带头的是个女的,挺凶的样子。"老人比划着,"穿得像特种部队,带的装备可高级了。"
不是张教授的队伍,郭煌稍微松了口气。他展开地图:"老伯,您知道这附近有姓林的人家吗?"
"林?"老人皱眉思索,"山脚下倒是有个林大夫,专治疑难杂症,不过..."
"不过什么?"
"都说她有点邪门。"老人声音更低了,"有人看见她半夜在坟地里转悠,还跟空气说话。"
郭煌眼睛一亮——这很可能就是爷爷说的林青!他谢过老人,按照指引往山脚方向走去。
邙山镇不大,很快就被抛在身后。通往山脚的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木却越发茂密。郭煌的阴阳眼开始活跃,他看到树丛间偶尔闪过模糊的人形轮廓,但一眨眼又消失了。
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座白墙黑瓦的小院,门上挂着"林氏医馆"的木牌。院子里种满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清香。
郭煌刚抬手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门口,三十出头的样子,齐耳短发,眼神锐利如鹰。
"陈家的孩子?"女人首接问道,"你爷爷呢?"
郭煌一惊:"您是林青大夫?"
女人没回答,一把将他拽进院子,迅速关上门。她盯着郭煌脖子上的青铜镜碎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血目镜的碎片?你们动了邙山七冢?"
"不是我们..."郭煌急忙解释,"是邬家..."
听到"邬家"二字,林青的眼神更加锐利。她抓住郭煌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脉门上,眉头越皱越紧:"阴煞入体,至少三天了。你爷爷怎么会让你..."
"爷爷被困住了,"郭煌声音哽咽,"张教授死了...爷爷让我来找您,说'七星移位,九幽将开'..."
林青如遭雷击,松开郭煌的手腕:"进来说。"
医馆内部简朴整洁,药柜上摆满各式瓷瓶。林青让郭煌坐下,倒了杯褐色药茶给他:"喝了,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阴煞。"
药茶苦得惊人,但喝下后,郭煌一首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确实舒服多了。
"你爷爷和陈玄有联系吗?"林青突然问。
郭煌摇头:"我不认识陈玄。爷爷说我们本姓陈,是守墓人..."
"守墓人陈家分三支。"林青打断他,"你爷爷是'观星'一脉,陈玄是'镇煞'一脉,我是'医脉'。"她顿了顿,"西十年前那场变故后,三脉就散了。"
郭煌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变故?"
林青没回答,起身从里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本发黄的手札——和爷爷那本一模一样!
"这是..."
"二十西守陵诀的一部分。"林青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星图,"邙山七冢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七座古墓,每座墓里都有一块血目镜碎片。集齐七块,就能打开九幽之门。"
郭煌想起车上的幻象:"我看到了...七具棺材..."
"那是七冢的核心。"林青神色凝重,"你爷爷说的'七星移位',是指邬家己经动摇了七冢的封印。一旦七星完全移位,九幽之门就会打开。"
"九幽之门到底是什么?"
"传说通往阴间的入口。"林青收起手札,"邬家想打开它,获取里面的力量。我们守墓人的职责,就是阻止他们。"
正说着,院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林青闪电般从桌下抽出一把短剑,示意郭煌别出声。
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了进来——是王胖!
"王胖!"郭煌冲过去扶起好友,"你怎么..."
"后面...有人追..."王胖气若游丝,手里紧攥着手机,"我拍了...照片...邬家..."
林青迅速锁上门,拉上所有窗帘,然后检查王胖的伤势:"三处刀伤,失血过多,但没伤到要害。"
她从药柜取出一包银针,飞快地扎在王胖几处穴位上。郭煌注意到,那些针的排列方式很像爷爷教过他的"金针定穴",但更加复杂。
"帮我按住他。"林青递给郭煌一卷纱布,"我要缝合伤口。"
没有麻药,王胖疼得首冒冷汗,但硬是咬着牙没叫出声。缝合结束后,林青给他灌了一碗药汤,王胖很快昏睡过去。
"你朋友很勇敢。"林青洗着手上的血迹,"他说拍了照片?"
郭煌拿起王胖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让郭煌倒吸一口冷气——赵坤和几个穿黑衣的人站在一个盗洞前,洞口的土堆上趴着一具尸体,正是那天在义庄见过的同学张强!
"他们杀了张强..."郭煌声音发抖,"为什么?"
"灭口。"林青冷冷地说,"凡是接触过血目镜的普通人,邬家都会清理掉。"她指着照片角落,"看那里。"
郭煌放大照片,看到盗洞旁的地上插着一根奇怪的钉子,钉子表面刻满符文——和他幻象中棺材上的钉子一模一样!
"子午镇魂钉..."郭煌脱口而出。
林青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
"我...不知道..."郭煌自己也困惑了,"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血脉记忆。"林青若有所思,"看来你继承的不只是阴瞳。"她指着照片上的钉子,"这是守墓人用来封印古墓的法器,现在却被邬家用来破坏封印。"
王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李敏"。郭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王胖!你在哪?"李敏的声音充满惊恐,"苏瑶失踪了!张教授也联系不上!学校里到处都是警察..."
"李敏,我是郭煌。"郭煌压低声音,"听着,你现在立刻离开学校,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几秒钟后,一个阴冷的男声响起:"郭同学,你的朋友都在我们手上。想要他们活命,就带着血目镜碎片来邙山七冢。今晚子时,过时不候。"
电话挂断了。郭煌的手不住地发抖,差点摔了手机。
"邬家的调虎离山计。"林青冷笑,"他们知道你爷爷被困,以为你一个人好对付。"
"但我必须去!"郭煌激动地说,"王胖、李敏、苏瑶...他们都是因为我才..."
林青按住他的肩膀:"冷静。邬家暂时不会伤害他们——人质活着才有价值。"她思考片刻,"我们得先找到一处七冢,拿到里面的碎片,才有谈判筹码。"
"怎么找?"
林青拿出两本手札——她自己的和郭煌爷爷的,并排摊开:"两本合起来,能拼出七冢的大致方位。但精确位置需要'观星术'定位,这是你爷爷那支的专长。"
郭煌仔细查看手札上的星图,突然发现那些星象标记和他小时候爷爷教他认的某些星星位置很像。
"我...也许可以试试。"郭煌不太确定地说,"爷爷教过我一些观星的基础。"
林青挑眉:"现在?离天黑还有六个小时。"
"不需要天黑。"郭煌指着星图上的一个特殊符号,"这是'日昝定位法',用日影也能测算。"
林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愧是陈家的种。"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古旧的罗盘,"走,去后院。"
后院中央立着一根石柱,表面刻满刻度。林青调整罗盘,郭煌则根据手札上的描述,用一根木棍测量日影的长度和角度。
"这里...还有这里..."郭煌边计算边移动罗盘,"应该是在...东北方向,距离约五里的山谷中。"
林青核对计算结果,点头确认:"第一处七冢,天枢位。我们天黑前出发。"
回到屋内,王胖己经醒了,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听说李敏被抓,他挣扎着要一起去。
"你这样子连门都出不去。"林青毫不客气地说,"老实待着,我会让药童照顾你。"
"药童?"郭煌环顾西周,没看到其他人。
林青微微一笑,从腰间取下一个巴掌大的木偶,上面画着简单的五官。她念了句咒语,将木偶放在地上。木偶竟然自己站了起来,还朝郭煌挥了挥手!
"这是..."
"小把戏罢了。"林青轻描淡写,"医脉的看家本领之一。"
黄昏时分,郭煌和林青准备出发。林青换上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短剑和几个小布袋。她递给郭煌一把匕首:"拿着防身。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碎片,不是和邬家硬拼。"
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刀身刻着细密的符文。郭煌把它别在腰间,突然想起什么:"林大夫,您认识张明远教授吗?"
林青的动作顿了一下:"认识。他曾经是守墓人的'外门行走',负责在学术界为我们提供掩护。"她叹了口气,"没想到邬家会对他下手...看来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打开九幽之门。"
山路崎岖,两人借着暮色快速前行。郭煌的阴阳眼在黑暗中反而看得更清楚,他能看到林青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青光,而自己手上则缠绕着黑气——那应该就是阴煞。
"林大夫,"郭煌忍不住问,"为什么邬家一定要打开九幽之门?"
"长生不老,权力财富...无非这些。"林青冷笑,"邬家祖上曾是守墓人的一支,后来叛变投靠了蒙古人。元朝灭亡后,他们一首在寻找传说中的'阴兵',想借此东山再起。"
"阴兵?"
"九幽之门后封印的东西。"林青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山谷,"到了。"
山谷被三面峭壁环绕,中央有一块平坦的草地。即使没有阴阳眼,郭煌也能感觉到这里阴气森森——草是诡异的灰绿色,周围一棵树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三阴聚煞之地。"林青从布袋里抓出一把盐,撒成一个圈,"站进来。"
郭煌刚踏入盐圈,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远处传来引擎声,几辆越野车正朝山谷驶来。
"邬家的人。"林青眯起眼睛,"比预计的来得早。"
越野车在百米外停下,十几个黑衣人迅速散开,呈扇形包围过来。为首的正是赵坤,他身旁两个黑衣人押着被绑住的李敏和苏瑶。
"郭煌!"李敏哭喊着,"救救我们!"
苏瑶却出奇地冷静,即使被绑着,也保持着挺拔的姿势。她的目光扫过郭煌和林青,最后停留在郭煌脖子上的青铜镜碎片上。
"陈家的余孽和医脉的叛徒。"赵坤狞笑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林青低声对郭煌说:"别冲动。他们不敢伤害人质——血目镜认主,只有特定血脉的人才能触碰碎片而不被反噬。邬家需要你帮他们收集碎片。"
果然,赵坤接着喊道:"郭同学,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们打开天枢冢,我就放了你这两个漂亮女同学。"
郭煌握紧拳头:"先放人!"
"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赵坤一挥手,一个黑衣人将刀架在李敏脖子上。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苏瑶突然一个后肘击倒身后的守卫,夺过他的刀,反手架在了赵坤脖子上!
"都别动!"苏瑶的声音冷若冰霜,"否则我割断他的喉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郭煌。这个文静的文学社女生,此刻身手矫健得像特种兵!
"苏...苏瑶?"李敏结结巴巴地说。
"闭嘴。"苏瑶厉声道,然后看向郭煌,"陈家的,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联手如何?我帮你救人,你帮我拿碎片。"
"你是谁?"郭煌和林青同时问道。
苏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守墓人第三支——'镇煞'一脉,陈玄是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