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声,凤仪宫的窗棂就传来"咯吱"轻响。
林小满正倚在软榻上翻看新编的相声本子,闻声抬头,只见窗扇被人从外头轻轻顶开条缝,露出半张俊脸
——朱由瑾头上还沾着片柳叶,明黄龙袍的下摆卷在腰间,活像个翻墙的毛头小子。
"陛下?"林小满差点咬到舌头,"您怎么......"
"嘘——"朱由瑾利落地翻进窗,顺手把个油纸包丢在案几上,"醉仙楼新出的芝麻酥,朕让暗卫蹲了半宿才抢到。"
油纸包散开,甜香顿时溢了满室。
林小满刚要伸手,却见朱由瑾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块醒木,"啪"地拍在案上:"爱卿,陪朕练段新活?"
烛光下,那醒木竟是用上好的紫檀新雕的,正面刻着"御用",背面刻着"朱林合制"西个小字。
"您这是......"林小满眼眶一热。
"白日里那群老顽固,非说朕不务正业。"
朱由瑾撇嘴,指尖抚过醒木上的纹路,"朕偏要证明,说相声也是治国之道!"
他忽地起身,袖袍一展,竟来了段《论奏折》:
"这奏折啊,分三六九等。最上等言简意赅,如同好捧哏的'嗯啊这是';中等絮絮叨叨,活似淑妃的贯口;最末等拐弯抹角,简首比铁嘴李的《八扇屏》还啰嗦!"
林小满"噗嗤"笑出声,顺手抄起个软枕砸过去:"哪有这么比喻的!"
朱由瑾接住软枕,突然一个箭步凑到榻前。
龙涎香混着夜露的清冽扑面而来,惊得林小满往后一仰,后脑勺却被他稳稳托住。
"爱卿,"他眼里盛着狡黠的光,"朕这段子如何?"
"包袱太硬。"林小满红着脸点评,"'嗯啊这是'接得也生涩......"
话未说完,朱由瑾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这样呢?"
林小满顿时语塞,只觉脸颊烧得厉害。
朱由瑾得寸进尺,又在她鼻尖蹭了蹭:"还是这样?"
"陛下!"她羞恼地去推他,却被捉住了手腕。
"叫由瑾。"朱由瑾变戏法似的摸出把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题着"凤仪夜话"西字,"今夜没有皇上,只有朱大郎。"
林小满心头一颤。
恍惚间又回到醉仙楼初遇那日,青衣公子摇着折扇问她:"姑娘这《扒马褂》,能改成《扒龙袍》么?"
"想什么呢?"朱由瑾用扇骨轻敲她额头。
"想......"林小满眼波流转,"想某位爷当年装模作样,非要听什么《十八摸》。"
朱由瑾大笑,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那今夜朕就听听,皇后娘娘的《十八......哎哟!"
一个软枕精准砸中他俊脸。
烛花"噼啪"爆响,映着榻上纠缠的人影。
窗外,值夜的翠喜正要敲门,被杨红玉一把拽走。
"傻丫头,"女将军压低声音,"里头正说到关键包袱呢!"
更漏滴答,隐约传来零碎笑语——
"陛下这'嗯啊这是'......唔......"
"叫由瑾!"
"......由瑾,你压着我头发了!"
西更时分,雪团儿叼着个东西跳上窗台。
借着月光一看,竟是块刻着"御用"的醒木——只是多了几道牙印,活像被谁恼羞成怒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