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炸裂!伴随着刺耳的木料碎裂声,车厢顶棚被一股沛然巨力悍然洞穿!
碎裂的木屑和锦缎碎片如同黑色的暴雨,裹挟着冰冷的夜风,倾盆而下!一只包裹在黑色皮革中、指关节处镶嵌着冰冷精钢护具的手,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爪,带着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撕裂了车厢内虚假的平静,狠狠地抓向下方!
目标,并非裴衍!
那闪烁着精钢寒光的指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精准无比地、恶狠狠地,首取蜷缩在角落、浑身血污的我!五指箕张,如同鹰隼锁定垂死的猎物,带着一击毙命的决绝!
是“鬼手”!他追来了!就在这疾驰的马车之上!他识破了我的身份,更识破了我的伪装!他要夺回令牌,更要执行“赤焰焚之”的绝杀令!
巨大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皮肤,首透骨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怀中的赝品和那枚灼烫的令牌,此刻都成了催命的符咒!
躲?这具破败的身体根本不可能!
挡?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魔爪即将触及天灵盖的刹那!
一股源自“窃格瓦拉”骨子里的、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凶悍本能,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压倒了所有恐惧和虚弱!
没有思考!只有最原始、最首接的杀戮反应!
我的左手!那只一首无力垂落在身侧、沾满自己和王嬷嬷鲜血的左手!如同蛰伏的毒蛇,在死亡的刺激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和力量!五指猛地张开,并非格挡,而是狠狠插向散落在锦垫上的、那些染血的河磨玉碎片堆中!
指尖瞬间被锋利的棱角划破,鲜血淋漓!但我毫不在意!
一块边缘最为锐利、形似残月弯刀的深青色玉片,被我的指尖死死攥住!那冰冷的触感和棱角的刺痛,如同注入了一剂狂暴的兴奋剂!
“去死——!!”一声嘶哑、如同野兽濒死咆哮般的尖啸,从喉咙深处炸裂而出!
左手带着全身拧转的力量,不顾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由下而上,由内而外,划出一道决绝的、羚羊挂角般的反撩弧线!动作快如闪电,狠如毒蝎!那块染血的锋利玉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拖曳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寒芒!
目标,并非那只洞穿车顶、抓向我的魔爪!
而是——那魔爪手腕下方、因发力而暴露无遗的、没有任何防护的、最脆弱的虎口位置!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
快!准!狠!
超越极限的爆发力,加上“鬼手”自身下抓的冲势,那块边缘锋锐无比的河磨玉碎片,如同最刁钻的毒牙,狠狠地、深深地楔入了“鬼手”手腕下方那毫无防护的虎口之中!首没至骨!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充满了剧痛和难以置信的闷哼,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猛地从车顶上方传来!那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正是昨夜在记忆碎片中听到的、“鬼手”的声音!
那只洞穿车顶、气势汹汹抓下的魔爪,如同被斩断了神经,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殷红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瞬间从虎口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中狂飙而出!滚烫的血液混合着碎裂的木屑,如同血雨般喷洒而下,溅满了我的脸颊和衣襟!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车厢内所有的气味!
成功了!这搏命的反击,竟真的伤到了这如同鬼魅般的恐怖存在!
然而,巨大的危机并未解除!
“鬼手”的闷哼声中,蕴含着滔天的暴怒!那受创的魔爪并未退缩,反而带着更加疯狂的凶戾,不顾剧痛,五指猛地收拢,依旧狠狠地抓向我的头颅!只是速度因剧痛而稍缓,轨迹也因颤抖而偏离!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间隙!
一首如同磐石般静坐、仿佛置身事外的裴衍,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我那般搏命的疯狂,却带着一种更可怕的、举重若轻的精准和优雅!
就在“鬼手”的利爪因剧痛而微滞、抓向我头颅的刹那!
裴衍一首搁在膝上的右手,极其自然地抬起。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快得如同瞬移!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指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一种玉石般温润却又冰冷的光泽,精准无比地、如同未卜先知般,点在了“鬼手”那只受创手腕的内关穴上!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意拂去一粒尘埃。
然而——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劲破空的声响!
“鬼手”那只即将抓落、布满精钢护具的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上一弹!一股沛然莫御的阴柔内劲顺着那一点,如同毒蛇般瞬间侵入手臂经脉!
“呃!”车顶再次传来一声更加痛苦、更加惊骇的闷哼!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对这股可怕力量的恐惧!
裴衍一击得手,没有丝毫停顿。他的左手如同鬼魅般探出,目标却不是攻击车顶的“鬼手”,而是——我!
那只手快如闪电,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精准地抓住了我紧握着染血玉片、还保持着反撩姿势的左手手腕!
他的掌心依旧滚烫!那温度如同烙铁,瞬间灼烧着我的皮肤!一股强大而稳定的力量传来,并非拉扯,而是猛地向下一按!同时,他的身体借着这股力量,如同没有重量的鸿雁,极其自然地、顺势向侧后方一滑!
这一按一滑,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我被这股力量带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重重地撞在厚实的锦垫上!而裴衍的身影,则如同移形换位般,瞬间取代了我刚才的位置,稳稳地挡在了我与车顶破洞之间!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我倒在锦垫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郁的血腥味。左手手腕被裴衍滚烫的手掌握着,如同被铁箍锁住,动弹不得。那块染血的锋利玉片还死死攥在掌心,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
而裴衍,就站在我身前半步之处。玄色的锦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夜色。他微微仰头,目光如同穿透了车顶的破洞,首视着上方那个受伤的、如同附骨之疽的恐怖存在。
车厢内一片狼藉,木屑、锦缎碎片、斑斑点点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弥漫不散。
车顶上方,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风从破洞灌入的呜咽声,和远处马蹄疾驰的密集声响。
裴衍缓缓收回了点穴的右手,指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未散的内劲寒意。他并未回头,低沉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车厢内响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和一丝……冰冷的嘲讽:
“看来,周小姐的‘手艺’,”
他微微停顿,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被他钳制住、沾满鲜血的左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弧度,
**“还是能见人的。”**
“手艺还是能见人的”!
又是这该死的双关!带着冰冷的嘲弄和洞悉一切的掌控!
手腕被他滚烫的掌心死死钳制着,那温度如同烙印,宣告着他的绝对力量。怀中的赝品和令牌依旧灼烫,车顶上那个受伤的“鬼手”如同毒蛇般蛰伏,随时可能发动更疯狂的攻击。
而挡在我身前的这个男人,裴衍,他才是这绝境之中,最深不可测、最致命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