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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两个袋子里的碎银角子、小银锭倒在桌上，在灯火映照下雪白一片，煞是耀眼。
“三十两七钱六分！”潘金莲报出数目，声音带着丝骄傲。
“好！”武柏拿起一枚小元宝，环视众人，“二郎，你看可行？俺打算盘下一个临街的铺面，不必多大，但地段要好！就叫——大郎火锅店！”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
“开！”武松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乱跳，“哥！俺支持你！开！必须开！这火锅，准能火遍阳谷县！不，火遍山东！到时候，俺天天带兄弟们去给你捧场！”
他己经能想象到，自己那些营里的兄弟们围着这铜炉子大块吃肉、大碗喝汤的热闹场面了！这可比酒有意思！
“卖饼一天才多少？这火锅若能开起来……”潘金莲看着桌上的银子，再想想刚才的滋味，眼中异彩连连，“怕是日进斗金也非难事！官人……你说咋办就咋办！”一声“官人”脱口而出，竟比上次顺溜了许多。
郓哥激动得首蹦：“俺给武大哥跑堂！俺一定卖力气！”
“好！”武柏意气风发，“就这么定了！郓哥，明儿个起，你就给我去阳谷县东西两街跑！给我打听着，哪里有合适的临街铺面要出租出售的！”
“放心吧武大哥！包在俺身上！”郓哥拍着胸脯保证。
“至于俺……”武柏看向火锅炉子，眼中闪烁着精光，“明日，俺亲自去趟城东头那家手艺最好的铁匠铺！咱这炉子太糙了，得多打几个结实好看、热得均匀的！还有那切肉的刀，蘸料的碗碟……都得好生整治！这火锅店，要么不开，要开……就他娘的给老子开得像模像样！”
一宿酣睡无话。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己经有了动静。
潘金莲是被灶膛里柴火噼啪的响声闹醒的。
她揉着眼坐起身，透过窗纸，瞧见自家那个“矮墩子”身影，正往蒸笼里码放炊饼，那露出的半截胳膊，在晨光熹微里，似乎也能瞧出点紧实的线条。她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卖炊饼梨水？搁以前她潘金莲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营生。
可如今不一样，这买卖是实打实能换回雪花银的进项！
一天好几两呢！
足够她在小圈子里昂首挺胸，买几尺好布做身新裙衫！
至于那矮子……虽说不入眼，可他那挖不完的“神仙本事”，还有这日见涨的身量力气……竟也让她生出了几分“跟着他似乎也不错”的古怪念头。
她利索地翻身下床，趿拉着鞋走到灶边，难得主动地问：“水快开了？梨子可削皮洗净了？”声音虽不温柔，却也少了往日的刻薄。
武柏正专注盯着火候，闻言头也没回：“嗯，梨都切块泡着了，糖罐子在案板边。你调梨水利索，今天梨多备了些，怕又不够卖。”
“还用你说？”潘金莲轻哼一声，走过去拿起长柄勺，动作竟带上了几分熟练。
生意一如既往地好。
临近晌午，门口的人流才渐渐稀疏。
潘金莲数着小钱袋里的铜板，嘴角还没弯起来，就见一个瘦小身影，从巷子口猛冲进来，正是满头大汗的郓哥！
“武大哥！武大——哥！”郓哥跑到跟前，撑着膝盖，呼哧带喘，小脸上却全是激动，“打听着了！打听着了！铺面！就在……就在那紫石街上！”
“紫石街？”武柏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擦汗的手停住了，“哪家铺面？说仔细点。”
“就在街面中间，二层小楼！门口还栽着棵歪脖子老榆树呢！”郓哥比划着，“那家……那家原先开布庄的，听说掌柜的家里遭了急难，急着脱手回老家哩！价钱好像……听说挺实惠！”
“紫石街…二层小楼…歪脖子老榆树……”武柏嘴里默念着，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妙，试探着问，“可是那紫石街……最热闹那段？门脸朝西？大概…第几户？是不是……西号？”
郓哥眼珠子“噌”地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武……武大哥？！您……您这是……千里眼顺风耳了？俺刚想说是在西号！您……您连这都能掐会算？！真神了！俺郓哥服了！五体投地的服！”
武柏心里却是苦笑连连。
西号！果然是武大郎原本该有的那栋房子！
旁边是银铺，对面……斜对面！必定是王婆那个老虔婆的茶馆！千躲万躲，绕着道走，结果兜兜转转，这命定的“是非之地”自己个儿蹦跶到眼前来了！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躲？往哪儿躲？这紫石街就像张开了嘴的毒蛇，非要他往里钻！
“郓哥……”武柏的声音有点干涩，“就……就这一处？没别的地儿了？东街口？城隍庙后边？哪怕租金贵点也成啊！”
郓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脸垮下来：“没了！武大哥，俺两条腿都快跑断了！问得嘴皮子都磨薄！就这一家现成的要出手！东街口那个空着的是粮仓，死大死大的，赁不起！城隍庙后边破破烂烂的，还没咱院宽敞呢！紫石街这铺面，俺瞧着就挺好！临街！人来人往！还是两层！上面住人下面开店……老板又急卖！多好的事儿啊！”
小家伙急得首挠头，不明白武柏为啥还不赶紧抓住这天上掉下的大馅饼。
潘金莲在旁边听着，手里数钱的动作都停了。
紫石街？二层小楼？
那地方她知道，虽不算是顶顶繁华的中心，但也算热闹的去处！自家这矮子居然还嫌？她忍不住插嘴，带着点当家主母的气派：
“矮…当家的！你傻啦？郓哥跑前跑后容易？难得有这么合用的铺子出来！紫石街咋了？又不是龙潭虎穴！咱是去做正经买卖，又不是去做贼！凭咱那火锅的滋味，就算开在乱坟岗子上也有人闻着香去！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三十多两银子压在我这心口还烫着呢，赶紧花出去买个安稳窝多好？省得天天在这小院门口摆摊，风吹日晒的，哪像个正经生意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