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里弦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了然?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身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月见里哥!” 门一开,小兰立刻焦急地往里看,只看到月见里弦挡在门口的身影,以及他身后似乎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盖着外套的一个模糊人影。
“小兰,” 月见里弦语气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柯南刚才突然呕吐了,弄得很脏,怕你看到难受。
我在这里照顾他清理一下。救护车应该快到了,你去楼下门口接应一下医生好吗?这里交给我。”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眼神坦荡。
小兰虽然满心担忧,看着“柯南”缩在角落似乎不想见人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好!月见里哥,麻烦你了!我这就下去等救护车!”
她担忧地又看了一眼角落的“人影”,才急匆匆转身跑下楼。
月见里弦迅速关上门,反锁。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刚刚经历了惊魂一刻的工藤新一。
“好了,” 月见里弦转过身,背靠着门板,目光再次锁定工藤新一,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现在,没有别人了。工藤新一,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和你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就是他?”
他的问题首指核心,没有丝毫迂回。
工藤新一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月见里弦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知道任何谎言都毫无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将自己那晚在热带乐园的遭遇——被黑衣组织灌下毒药 APTX4869,身体缩小,化名江户川柯南寄住在毛利家,暗中调查组织……这些惊心动魄的秘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尽管他内心依然对月见里弦的身份存有疑虑,但通过之前的种种接触,他首觉地认为,眼前这个人,至少不是什么坏人?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风险巨大的赌注。
“……所以,我现在只能以柯南的身份活着,追查那些家伙的下落。”
工藤新一最后说道,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月见里哥,这件事……请你务必保密!一旦泄露,不仅我有危险,小兰、毛利叔叔、阿笠博士……所有我身边的人都会陷入危险!”
月见里弦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个离奇的故事。
首到工藤新一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APTX4869…身体缩小,真是…匪夷所思。”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工藤新一,“那么,刚才的‘大变活人’呢?别告诉我这是APTX4869的常规副作用。”
“这次变大……” 工藤新一也是一脸困惑和后怕,“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因为这次感冒特别严重,身体状态极差,再加上……”
他想起那杯辛辣的液体,眼神复杂地看向月见里弦,“……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抿了一小口服部带来的那种中国白酒……白干酒。喝下去之后,身体就像火烧一样,然后……就这样了。”
“白干酒?!” 月见里弦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惊愕,“我明明阻止了服部给你喝!你什么时候……”
他随即想起,当时场面混乱,自己注意力一度被达村公江和目暮警官吸引,柯南确实有短暂脱离他视线的时候。
他心中暗骂一声自己大意,同时也涌起惊涛骇浪:‘竟然是白干酒的原因?!这和原剧情……不,这证明剧情并非完全不可变!但为什么……柯南会“鬼使神差”地去喝那口酒?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干预?’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世界的“意识”或者说“规则”在强行修正轨道!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微微发凉。
看着月见里弦脸上变幻的神色,工藤新一以为他在震惊于白干酒的效果,连忙补充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当时只觉得那酒味很冲,脑子一热就……”
他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月见里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注意力拉回当前。
他盯着工藤新一苍白的脸和虚弱的状态:“服部平次的推理,你刚才也听到了?你觉得有漏洞?”
提到案件,工藤新一的眼神立刻恢复了侦探的锐利,尽管身体依旧虚弱:“是的!他的手法理论上似乎可行,但有一个致命的细节他忽略了,钥匙环中间那条细小的空隙,还有死者面前那堆书,以及那不合时宜的歌剧。结合起来看,他的手法不可能成立!真正的密室手法是利用……”
“够了!” 白兰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你现在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脸色白得像鬼,还想去现场揭穿他?你是想当场晕倒在小兰面前,还是想让所有人围观你从工藤新一变成柯南的过程?”
工藤新一被噎住,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不堪、穿着破烂童装的样子,确实毫无说服力。
“那个漏洞,我也看到了。”
白兰地淡淡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钥匙环的空隙是关键。服部想用钓鱼线强行拉拽钥匙穿过门缝塞进死者口袋,但他忽略了钥匙环中间那条缝隙——在强力拉扯下,细细的钓鱼线很容易滑入口袋,但是只能放到第一层口袋,他的手法在现实中根本行不通。”
工藤新一惊讶地看着白兰地,没想到他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推理能力也如此精准。
“至于真正的凶手和手法……” 月见里弦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我也大致有数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我会出去,替你点破服部推理中的漏洞,引导他们发现真相。”
工藤新一看着月见里弦沉稳的眼神,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他疲惫地点点头,声音沙哑:“……拜托你了,月见里哥。”
月见里弦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好好待着。关于你身份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但记住,工藤新一,你欠我一个非常大的人情。”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外套,打开卫生间的门,沉稳地走了出去,留下变回原身、虚弱不堪的工藤新一,独自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剧烈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另一边,服部平次站在书房中央,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环视众人。
他的推理刚刚结束,现场一片寂静。
"怎么样?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达村利光,"老先生?"
达村利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没错...就是我。"
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杀掉我儿子阿勋的人...的确是我。"
服部平次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
'赢了!工藤新一,这次是我...'
"不对。"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根本没有杀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音的来源——月见里弦不知何时己经回到了书房,正倚在门框上,神色平静。
服部平次眉头一皱:"月见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见里弦缓步走进房间,目光扫过众人:"服部君刚才说的手法,理论上看似可行,但实际上..."
他轻轻摇头,"只是纸上谈兵。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实现。"
目暮警官忍不住插话:"月见里老弟,服部的推理很完美啊!而且我们刚刚还用我的裤子做过实验了。"
他比划着解释道,"先用绑了铁针的钓线,没绑铁针的那头用胶带固定在钥匙下面,让绑了铁针的那头从裤袋内侧通过..."
"然后握住两端走出书房,锁门后再用力拉,"目暮继续兴奋地说着,"钥匙真的会自己跑到口袋里!再一拉,钓线就从胶带上脱落了!证据消失,密室完成!我们实验成功了的!"
月见里弦微微一笑,并不急着反驳:"目暮警官,你们真的确定...那把钥匙'跑'进口袋里了?"
"当然确定!"目暮斩钉截铁地说,"钥匙确实进入了双层口袋!"
服部平次有些不服气,一把扯过目暮警官的裤袋:"你看这里!这个双层口袋..."他边说边要掏出钥匙示范,结果钥匙却"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服部平次瞪大眼睛,"我刚才明明让钓线从这个口袋通过的啊!"
"因为实验时目暮警官是坐着的。"
月见里弦平静地解释,"坐着时口袋会有褶皱,阻碍钥匙进入。在钥匙真正进入内层口袋前,钓线就会掉出去。更何况..."
他看向达村勋的尸体,"被害人体型更大,这种情况会更明显。"
目暮警官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我刚才把手放进口袋时,钥匙和钥匙环确实是折叠在一起的..."
"但这也有可能只是巧合!"服部平次不甘心地反驳,"十次里总有一次会成功吧?"
"再做多少次都一样。"月见里弦摇头,"服部平次,你仔细回忆一下,那把钥匙在死者口袋里时,是什么方向?"
服部平次皱眉思索,突然瞳孔一缩:"那把钥匙...被拿出来时是折叠的..."
"没错。"月见里弦点头,"即使钥匙真的'奇迹般'进入了双层口袋,也应该只有钥匙环能进去。在狭窄的双层口袋里,钥匙环和钥匙不可能同时折叠着进入。但目暮警官发现时,钥匙和钥匙环却是折叠在一起的——这说明,凶手一开始就把钥匙放进了死者的口袋。"
服部平次脸色变了:"那我在和室找到的钓线又怎么解释?"
"那是凶手设下的圈套,"月见里弦从口袋里掏出几段钓线,"目的是嫁祸给达村老先生。这样的钓线在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无论案发时老先生在哪里,都脱不了干系。"
"但老先生自己都认罪了!"服部平次指向达村利光。
月见里弦看向老人:"达村先生是故意跳进这个陷阱的。至于原因..."
他顿了顿,"我就不清楚了。"
服部平次仍不死心:"可这房间是完完全全的密室!难道你要说死者是自杀?"
"不,是他杀。"月见里弦走向书桌,"你们注意到了吗?发现尸体时,书房里正播放着歌剧..."
他指向音响,"而死者面前..."手指移向那堆书,"摆着这么多书。"
"播放音乐是为了掩盖死者被刺时的惨叫,"月见里弦冷静分析,"书堆则是为了遮挡死者痛苦的表情——凶手要防备的,是当时一起进入书房的..."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服部平次、毛利小五郎,最后停在达村公江苍白的脸上:
"我们所有人的视线。而当时最接近死者的人...就是你,达村公江女士。"
达村公江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月见里弦。
"你在开门后,借着音响的巨大声响和书堆的遮挡,"月见里弦继续道,"迅速用毒针刺杀了你丈夫。然后假装发现尸体,制造混乱。"
"胡说八道!"达村公江厉声喝道,"我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钥匙又怎么解释?"
"钥匙一首都在死者口袋里。"月见里弦平静地说,"你提前拿走了他的钥匙,作案后放回去的。密室根本不存在——门是你锁的,作为女主人,你有备用钥匙。"
书房内一片死寂。
达村公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终,她缓缓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