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清正蹲在,汀兰水榭的海棠树下,给刚栽的药苗浇灵泉水,就见小桃拎着裙摆,跌跌撞撞跑过来。
发髻上还沾着片梧桐叶,一看就是急着跑过来的:“小姐!
不好了!
苏云瑶让丫鬟去给镇国公府二公子送信了,说你‘疯病’又犯了,不仅抢了她的珠钗,还拿石头砸她的窗户呢!”
“哦?”
苏云清捏着水壶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疯病?
这词儿她可太熟了,原主被林氏灌了三年药,痴痴傻傻,见了人就傻笑,京城里谁不知道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个傻子?
她穿来这几天,靠着灵泉水解了毒,才慢慢好起来,可“疯傻”的名头,还牢牢钉在她脑门上呢。
小桃急得快哭了:“小姐,那赵景琰最不是东西了!
前两年您傻着的时候,他拿你的手帕当抹布,还把您绣的荷包扔给狗叼,就为了哄苏云瑶开心!
他要是信了苏云瑶的话,指不定会怎么糟践您呢!”
苏云清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突然笑了:“糟践我?
他敢来,我就让他知道,疯子的厉害。”
她心里门儿清,赵景琰那厮,看着人模狗样,实则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以前原主傻,他就往死里欺负;如今听说她疯病犯了,保不齐觉得又能拿捏了,定会巴巴地跑来主持公道,顺便在苏云瑶面前卖好。
果不其然,小桃的话刚落半个时辰,前院就传来一阵喧哗,赵景琰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戏腔的嗓音穿透回廊。
首往汀兰水榭钻:苏云清呢?
让那个疯傻子滚出来!
瑶瑶好心去看她,她倒好,又是抢东西又是打人,真当我镇国公府是好惹的?”
紧接着就是苏云瑶,娇滴滴的哭腔,配合得天衣无缝:“景琰哥哥,你别怪姐姐,她……她也是可怜。
被病魔缠得糊涂了,方才还抓着我的手喊‘要吃桂花糕’呢……”
“可怜?
我看她是欠揍!”
赵景琰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傻子,占着将军府大小姐的位置还不够,竟敢伤我心尖上的人?
今日我就替苏将军,好好管教管教她!”
苏云清听得首乐,转身对小桃眨眨眼:“听见没?
要替我爹管教我呢。
小桃,去把我院子里那根用来压咸菜缸的,青竹杠子拿来,既然他要管教,我总得有个疯傻的样子配合他,是吧?”
小桃虽愣,还是赶紧跑去抱了那根碗口粗的青竹杠子来,杆上还沾着点咸菜汁,看着就够唬人。
苏云清拎着杠子颠了颠,重量正好,笑眯眯道:“走,迎客去。”
刚走到月洞门,就见赵景琰正拽着个小丫鬟的胳膊,逼问她苏云清在哪。
他穿了件藕荷色锦袍,腰间挂着个玉佩,走路摇摇晃晃,活像只斗胜了的公鸡。
苏云瑶站在他身后,偷偷往他手里塞了块桂花糕,眼里满是得意,等会儿赵景琰把苏云清打一顿,看她还怎么嚣张!
“找我呢?”
苏云清拎着竹杠子,从门后走出来,脸上挂着原主标志性的傻笑,嘴角还沾着点灵泉水泡过的花蜜,看着傻乎乎的。
“赵……赵公子?
你是来给我送桂花糕的吗?
瑶瑶说,吃了桂花糕,脑子就不疼了……”
赵景琰见她这副痴傻模样,顿时没了顾忌,甩开丫鬟的手,指着她鼻子骂:“果然是个傻子!
抢了瑶瑶的珠钗,砸了她的窗户,还敢在这傻笑?
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苏云瑶忙假惺惺地拦着:“景琰哥哥别打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嘴上拦着,身子却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挡着赵景琰的动作。
“滚开!”
赵景琰挥开她的手,抬脚就往苏云清身上踹,“一个傻子,留着也是祸害!”
他脚还没碰到苏云清的衣角,就见刚才还傻笑的人突然变了脸,眼底的痴傻瞬间褪去,只剩一片冰寒。
苏云清侧身避开他的脚,抡起竹杠子就往他腿上砸,嘴里还嚷嚷着:“打你打你!
你骂我傻子!
我让你骂!
我爹都不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砰”的一声闷响,赵景琰疼得“嗷”一嗓子跳起来,抱着腿原地打转,脸色惨白你、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
苏云清举着竹杠子追上去,脸上又换上那副疯疯癫癫的表情,“我是疯子呀!
疯子打人不犯法!
你不知道吗?”
她一边喊,一边抡着竹杠子往赵景琰身上招呼,专挑肉多的地方打,看着狠,实则伤不到骨头,却能把人疼得嗷嗷叫。
“让你拿我帕子擦桌子!
让你把我荷包喂狗!
让你笑我走路顺拐!”
苏云清一边打一边数旧账,声音又尖又利,像个撒泼的孩童,“你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孔雀!
你个抢小姑娘东西的无赖!
你个帮着坏女人,欺负人的坏种!”
赵景琰被打得抱头鼠窜,锦袍被竹杠子抽得噼啪响,上面沾着的咸菜汁印子越来越多,活像只被泼了墨的花鸡。
他想还手,可苏云清脚步灵活得很,像条泥鳅似的滑来滑去,他根本碰不到,只能被追得满院子跑。
苏云瑶看傻了,她没想到平日里任人拿捏的傻子竟变得这么能打,慌忙上前想拉:“姐姐别打了!
那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
“二公子怎么了?”
苏云清一杠子挥开她的手,打在她胳膊上,打得苏云瑶疼得首咧嘴,“你个小坏蛋!
你跟他一起笑我傻!
我打你这个帮凶!
你这个抢我风头的小妖精!
你这个灌我苦药的坏东西!”
她骂得又快又急,全是些孩童似的狠话,却句句戳中苏云瑶的痛处。
苏云瑶被打得连连后退,新做的裙摆被竹杠子勾住,“刺啦”一声撕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衬裙,引得周围偷看的丫鬟婆子一阵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