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漫进屋内,苏云清刚洗漱完毕,就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躬身道:苏小姐,王爷有请前厅用早膳。
她心头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颔首道:知道了。
穿过抄手游廊时,廊下的露水还沾在石阶上,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木香。
摄政王萧玦己坐在桌边,一身月白常服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见她进来,只抬眸淡淡瞥了一眼:坐。
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白粥冒着热气。
苏云清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碗筷却没动,显然在等他开口。
萧玦慢条斯理地舀了勺粥,才抬眼看向她:想好之后的打算了?
苏云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自然是回将军府。
回将军府?
萧玦放下粥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昨夜将军府闹成那样,林氏和苏云瑶就算没醒透,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这时候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
苏云清嗤笑一声,夹了块芙蓉糕放在碟子里,摄政王太高看她们了。
她抬眸时,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她们只会觉得是自己,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就算疑心有人动手,也绝想不到我头上。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我还是那个连大声喘气都怕的痴傻嫡女。”
萧玦看着她嘴角那抹算计的笑,忽然低笑出声:所以你回去,是想……”
加把火。
苏云清打断他,语气笃定,林氏母女这些年磋磨我,靠的不就是我痴傻这块遮羞布。
如今她们方寸己乱,我正好回去看看,这场好戏该怎么唱得更热闹些。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萧玦,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王爷不是觉得我手段厉害么,总不能让您失望,不是。
摄政王萧玦端起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你倒是比我想的更急。
急?
苏云清放下筷子,我忍了十几年,早就等不及了。
与其躲在这里看她们慢慢反应过来,不如回去推波助澜,让她们尽快露出马脚。
她微微倾身,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王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倒是王爷,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若是将军府真乱了套,对摄政王来说,算不算件好事。
摄政王萧玦抬眸,正对上她清亮的眼。
那双眼曾蒙着痴傻的雾,如今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刀,锋利又灼热。
他忽然低笑出声,放下茶杯,既如此我便不拦你。
他朝门外喊了声:备车。
苏云清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却听他补充道:送苏小姐回将军府。
马车在将军府侧门停下时,晨光刚漫过门楣。
苏云清撩开轿帘,望着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眼底掠过一丝冷冽。
昨夜用搅乱府中时,她便算准了今日会有一场硬仗,只是没想到林氏母女,醒得比预想中更早。
刚踏进垂花门,就见两道身影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林氏头发散乱,钗环歪斜,往日精心描画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母狮。
她身后跟着苏云瑶,衣裙上还沾着些草屑,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宿醉未醒又受了惊吓。
苏云清!
你这个小贱人!
林氏离着三步远就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刺人耳膜,府里失窃是不是你干的。
昨晚库房里的玉如意和那几箱南海珍珠全没了,定是你这个丧门星搞的鬼!”
苏云瑶也跟着跳脚,手指几乎戳到苏云清鼻尖,肯定是你!
除了你这个傻子,谁会半夜在府里鬼鬼祟祟。
我看你是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早就憋着坏呢!”
周围洒扫的仆妇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知道这位大小姐,向来痴傻怯懦,别说跟柳姨娘顶嘴,就是见了林姨娘的面,都要吓得发抖。
可此刻的苏云清,却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首,眼神冷得像冰,竟让林氏的骂声,都顿了半拍。
说完了?
苏云清缓缓抬眼,目光先落在林氏那张扭曲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寒意。
林氏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慌,随即又被怒火冲昏了头,小贱人还敢顶嘴?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扬手朝苏云清脸上扇去,那架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周围的下人,都吓得闭上了眼,谁都以为苏云清,又要像从前那样被打得蜷缩在地。
可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力道之大让空气都震颤了几分。
林氏懵了,捂着瞬间火辣辣的左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苏云清。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声,右脸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这两下力道极狠,打得她头晕眼花,嘴角立刻溢出血丝。
你……你敢打我。
林氏捂着双颊,声音都在发颤,又惊又怒,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
来人啊!
给我把这个小贱人拖下去打死!
打死她!”
柳氏身边的两个婆子,是跟着她多年的死忠,见状立刻狞笑着扑上来,伸手就要抓苏云清的胳膊。
这两个婆子常年欺压下人,手上有的是蛮力,寻常丫鬟被她们抓住,胳膊都能被捏断。
可苏云清只是冷冷瞥了她们一眼,身体微微一侧,避开左边婆子抓来的手,同时抬脚,快、准、狠地踹在那婆子的膝盖弯上。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李婆子凄厉的惨叫,人己经抱着腿滚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徐婆子见状吓了一跳,动作慢了半分,苏云清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反手扣住她抓来的手腕,借着她前冲的力道猛地一拧。
啊——!”
婆子的惨叫比刚才那声更凄厉,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整个人被甩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滑落在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