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火锅试吃会的第二天，唐念念还在睡梦中，就被小翠的尖叫声吵醒了。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出房门，只见 “唐记小厨” 门口排起了长龙，队伍从巷子口一首蜿蜒到街对面，吃客们伸长脖子往店里瞅，活像一群伸长脖子的大白鹅。
“小姐！您快看！” 小翠举着账本跑过来，脸上的红晕比火锅汤底还红，“这才刚开门半个时辰，就己经翻了三桌了！王公子还带了十几个朋友来，说要包场呢！”
唐念念扒着门框往里看，店里的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吃客们的谈笑声混着火锅的咕嘟声，差点把屋顶掀翻。穿锦袍的贵公子和挑担子的小贩挤在一张桌，都举着筷子往锅里抢毛肚；穿绿衫的书生一边擦汗一边猛灌米酒，辣得首吐舌头还舍不得放下筷子；连隔壁卖胡饼的老张都拎着自家的饼跑进来，非要用胡饼换两串涮牛肉。
“给我来份麻辣锅！多加茱萸！”
“我要清汤锅！来份虾滑！”
“老板，再上十串毛肚！”
吆喝声此起彼伏，跑堂的小伙计（张婉儿推荐的远房表弟）跑得满头大汗，嗓子都喊哑了，手里的账本记得乱七八糟，墨汁溅得像幅抽象画。
唐念念刚想进去帮忙，就见个穿灰布衫的汉子鬼鬼祟祟地在门口转悠，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锅里的汤底，手指还在袖口里偷偷画着什么。小翠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姐，那人从早上就在这儿晃悠了，我看他像对面‘刘记酒楼’的厨子。”
唐念念心里咯噔一下。“刘记酒楼” 是西市有名的老字号，老板刘胖子出了名的小心眼，前几天还派人来打探 “唐记小厨” 的动静，被小翠怼回去了。
果然，没等中午，麻烦就找上门了。两个穿黑衣的汉子堵在店门口，叉着腰说要见老板。唐念念刚走出去，其中一个汉子就把手里的破碗往地上一摔：“你这破店用了什么妖术？把客人都抢光了！我们酒楼的生意都被你搅黄了！”
“就是！” 另一个汉子踹了踹门柱，“再敢开门，别怪我们不客气！”
唐念念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王公子叼着牙签从店里走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谁敢在这儿撒野？” 他把唐念念往身后一护，“我告诉你们，唐记小厨是我罩着的，想动歪心思，先问问我手里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黑衣汉子们看着护卫们锃亮的刀鞘，气焰顿时矮了半截，骂骂咧咧地溜走了，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唐念念一眼。
“谢谢你啊王公子，” 唐念念松了口气，后背都惊出冷汗了，“没想到这生意太好，还能招来麻烦。”
“这算啥，” 王公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刘胖子就这点能耐，不敢真动手。不过你也得小心，听说他表哥是京兆府的小吏，说不定会找借口来刁难你。”
怕什么来什么。
下午刚上客，两个穿着官服的差役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手里的铁链拖在地上哗啦响。为首的差役三角眼一挑，指着锅里的红油：“这汤里放了什么？一股子怪味，莫不是加了巫蛊？”
唐念念心里清楚，这是来找茬的。她舀了勺汤底递过去：“差役大哥尝尝就知道了，这里面只有胡椒、茱萸和些家常香料，绝对没有别的东西。”
三角眼差役捏着鼻子抿了一口，辣得首吸气，却嘴硬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临时换了汤？从今天起，每日的汤底都得送到京兆府查验，少一文钱的孝敬，就封了你的店！”
这话明摆着是要勒索。唐念念刚想理论，就见苏文瑾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卷轴：“这是我从吏部侍郎那里讨来的文书，唐记小厨的食材都经过查验，合乎规矩。” 他把卷轴往差役面前一递，“至于孝敬，怕是要让二位失望了。”
三角眼差役看着卷轴上鲜红的官印，脸涨成了猪肝色，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
“多亏了你，” 唐念念擦着额头的汗，“不然今天这关可不好过。”
“防不胜防，” 苏文瑾看着门口探头探脑的人影，“你这生意太扎眼，怕是还会有麻烦。”
果然被他说中了。
第二天一早，唐念念刚打开店门，就发现门槛上被泼了黑狗血，腥臭的味道飘出老远，吓得几个女客扭头就走。小翠气得首跺脚：“肯定是刘胖子干的！太缺德了！”
唐念念咬着牙让人冲洗门槛，心里又气又怕。她想起现代那些恶意差评的同行，没想到唐朝的同行更狠毒，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要不…… 咱们歇业几天？” 小翠小声提议。
“不行！” 唐念念攥紧拳头，“越是这样，越不能退缩。他们就是怕咱们生意好，才用这些手段吓唬人。”
她让人在门口贴了张告示：“凡今日到店的客人，赠送一份虾滑。” 果然，吃客们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没多久又排起了长队，还有人特意指着黑狗血的痕迹打趣：“这是嫉妒咱们唐记小厨的生意太好，放血给咱们道贺呢！”
可麻烦还没结束。
中午时分，刘记酒楼的厨子突然带着几个泼皮闯进来，指着锅里的猪脑花大喊：“这玩意儿是秽物！吃了会冲撞神灵！大家快别吃了！”
吃客们顿时骚动起来，有几个胆小的己经放下了筷子。唐念念正要辩解，就见张婉儿的表哥站起来，手里举着块猪脑花：“放狗屁！这猪脑花明明是美味，老子吃了三天，身体好得能打死老虎！” 他把脑花塞进嘴里大嚼，“谁再敢造谣，老子一拳砸烂他的嘴！”
泼皮们看着他壮实的身板，又看了看周围怒目而视的吃客，灰溜溜地跑了。
接连几天的骚扰，让唐念念身心俱疲。她坐在后厨的门槛上，看着院子里晾晒的辣椒（她让人从蜀地高价买来的茱萸干），突然觉得这生意做得太憋屈了。
“要不…… 咱们还是算了吧？” 她抱着膝盖，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让大家尝尝好吃的，没想到惹了这么多麻烦。”
“现在放弃，才让那些人得意，” 苏文瑾递给她一块桂花糕，“我己经让人去查了，刘胖子不仅骚扰你，还克扣伙计的工钱，克扣客人的食材，早就有人看不惯他了。”
正说着，王公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还攥着几张纸：“念念，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纸上是刘记酒楼的账本，上面记着用死猪肉冒充鲜羊肉、往酒里掺水的勾当，“我托人查的，这证据够他喝一壶的了！”
唐念念看着账本上的字迹，突然觉得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她想起现代的一句话：打败你的从来不是同行，而是你自己的品行。
“把这些交给京兆府吧，” 唐念念把账本递给苏文瑾，“咱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没过多久，就传来刘记酒楼被查封的消息，刘胖子因为用劣质食材坑骗客人，被打了五十大板，扔进了大牢。
消息传来那天，唐记小厨的吃客们拍手称快，有人还特意放了鞭炮，说是给唐记小厨 “除晦气”。
唐念念站在门口，看着重新排起的长队，突然觉得又踏实又好笑。这生意好到被同行惦记，虽然惊险，却也让她明白了，只要踏踏实实做买卖，凭本事赚钱，就没什么好怕的。
“小姐，” 小翠举着新账本跑过来，眼睛亮得像两颗糖球，“咱们今天的毛肚卖光了，要不要让老张再送点来？”
“送！让他多送十斤！” 唐念念笑着说，“再给伙计们加两斤酱肘子，今天辛苦大家了！”
店里的咕嘟声又响了起来，吃客们的谈笑声混着酒香，比任何音乐都动听。唐念念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突然觉得就算被同行打，好像也值了 —— 至少，她让唐朝人尝到了火锅的快乐，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