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帘斜斜洒落,祁芸芷踩着丝绸拖鞋,在客厅里转着圈指挥佣人:“鲜花要换白玫瑰,茶具用骨瓷那套。”确认父亲己经出门,她支开所有佣人,指尖无意识着手机屏幕。
“妈,我想吃徐记的雪花酥,能不能帮我去买呀?”祁芸芷抱着祁母的胳膊摇晃,眼角笑意盈盈,发梢还沾着晨露的清甜。
“让小张去买就好了,我今早还有个美容疗程要做。”祁母正对着镜子整理珍珠项链,镜中倒影透着几分不耐。
“不嘛不嘛,您买的才最好吃,而且路又不远...”祁芸芷嘟着嘴,把撒娇的尾音拖得绵长,掌心却沁出薄汗。
绿灯亮起的刹那,祁母攥着钱包匆匆迈步。拐角处突然冲出的摩托车刺耳轰鸣,祁芸芷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母亲单薄的身影被撞得飞起,手中那袋还未买到的雪花酥包装袋,轻飘飘落在路中央。
肇事者是祁芸芷雇来的,祁芸芷答应他会给他父母一笔巨款,带他患有绝症的母亲去最好的医院。
在宽敞明亮的复式楼中,玛瑞亚和祁芸笙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下午茶,而小安安在一旁开心地玩着玩具,荔枝则懒洋洋地趴在猫爬架上呼呼大睡。
突然,祁芸笙的手机响了,是祁芸芷的电话。
“姐,你还不肯回家吗,妈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手术呢!”
祁芸笙心头猛地一震,手机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顺着她那修长的手指滑落至地面。她神色凝重,心急如焚,匆匆嘱咐玛瑞亚照看安安,旋即便预订了最快回国的机票。
一路上祁芸笙十分忐忑,她虽然对祁家失望,但祁母是对她最重要的人,如今母亲出了事,她的心里又紧张又害怕。
暴雨敲打车窗,祁芸笙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妹妹的未接来电刺得眼眶发烫。五年前离家时母亲偷偷塞来的银行卡还躺在钱包夹层,此刻却突然滚烫如烙铁。当她跌跌撞撞来到手术室外,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祁芸笙一把揪住祁芸芷的衣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线里裹着冰碴:“怎么回事?”暴雨冲刷后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祁芸芷踉跄着后退半步,指尖颤抖着捂住脸,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中午妈说想吃徐记的雪花酥,我让人帮她买,她偏要自己去,才出了意外...”话尾突然拔高的哭腔刺破空气,垂落的发丝恰好遮住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手术室的白炽灯在玻璃门上投下惨白光晕,祁芸笙盯着“手术中”的红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旧疤。西个小时的寂静里,消毒水味道愈发刺鼻,她恍惚又看见母亲年轻时站在厨房,围裙上沾着面粉冲她笑的模样。
灯灭的瞬间,她的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医生摘下口罩时眉间的褶皱,像把生锈的刀剜进心口。“我们尽力了”五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整个世界轰然倒塌。祁芸笙踉跄着扶住墙,温热的泪砸在瓷砖上,洇出深色的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困兽。
祁父跌跌撞撞冲来时,死亡通知书在颤抖的指间簌簌作响。他盯着纸张上冰冷的字迹,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而祁芸芷站在阴影里,睫毛垂落掩住眼底的平静,首到祁父崩溃跪地,才抬手虚掩住泛红的眼眶,指尖却始终悬在脸颊一寸之外。
祁父的嘶吼声在医院长廊撞出回音,祁芸笙瘫坐在墙角,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眼泪,将她拽进无边的黑暗。一周后的葬礼上,白菊铺满灵堂,她跪在蒲团上,恍惚间看见母亲笑着递来一碗热汤,泪水再次决堤,浸湿了胸前的白花。
祁家老宅的雕花吊灯投下冷光,众人围坐的圆桌像张黑洞洞的嘴。
祁隆昌话音刚落,祁芸芷的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爸!她当年一意孤行跑去国外,把家族名声都毁了,凭什么还能分一半?”她攥紧手帕,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想到林杰瑞西装口袋里那张写满条件的协议,呼吸都变得急促。
大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语气却带着世故的圆滑:“孩子总归是血脉相连,再说祁氏现在离不开隆昌掌舵。”祁芸芷刚要反驳,瞥见父亲疲惫又坚决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咽成了冷笑——只要能抓住林杰瑞这根线,股份迟早是囊中之物。
“小笙,回来发展吧,去大企业历练总归是好的。”
祁隆昌推过烫金的股份转让书,苍老的手指微微发颤。祁芸笙盯着协议书上母亲的签名,她想妈妈了。她喉头发紧,本想告诉父亲安安的事,最终将纸张攥进掌心,说了一句:“好。”
祁芸芷看着祁芸笙转身的背影,暗暗咬紧牙关:“祁芸笙,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