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苍梧山的黄梅刚谢，鄂南方向传来的加急密报就被血水浸透。周曼云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纸上 “起义失败，请求支援” 的字迹晕着暗红，像极了三年前京山书局被焚时的火光。“聂峰是吴忠文的旧部，” 她声音发紧，“鄂南的‘铁血团’本想里应外合端了鄂省军阀张虎林的鸦片窑，没想到中了兰脉的埋伏。”
寅时三刻，我带着梅花营摸到鄂南边境时，荒野里还飘着未散的毒烟。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有个少年紧攥着半面红旗，旗面上 “铁血” 二字被毒烟熏得扭曲，却仍能辨出吴忠文的笔迹。老铁匠用刺刀挑起敌军遗落的密报，“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的字样刺得人眼眶生疼。
“赵振群！” 碎石堆后传来低喊，聂峰拖着伤腿爬出来，军装上的 “铁血” 臂章染着黑血。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个残兵，人人脸上都沾着毒烟留下的青斑，却仍把步枪护在怀里。“张虎林用兰脉的‘腐骨散’当炮弹，” 他咳着血沫，指向远处的山坳，“剩下的兄弟都在那儿，还有两箱没炸的‘逆雪’手雷。”
我慢慢蹲下，用匕首挑开少年尸体的衣领，露出后颈淡色的梅花胎记 —— 那是梅脉暗桩的标记。“他们是故意暴露据点，” 我声音冰冷，“想引咱们来救，再一网打尽。” 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马蹄声，张虎林的军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副官举着扩音器叫嚷：“逆雪军余孽，你们己经被包围了！”
聂峰突然挣开搀扶的手，从怀里掏出枚手雷：“我来断后，你们带活着的兄弟走！” 他的眼神让我想起吴忠武被捕时的决绝，那是一种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一起走！” 我按住他的手，转头看向彭远，“红巾军擅长山地战，你带他们走左翼；梅花营跟我断后，用‘迷踪烟’混淆追兵。”
夜雾漫过荒野时，张虎林的骑兵陷入了我们布下的硫磺阵。马匹吸入毒气惊跳，骑兵们互相冲撞，混乱中我听见聂峰的怒吼：“铁血团的弟兄们，咱们就算死，也要给逆雪军挖条路！” 他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中前，朝我比了个 “走” 的手势，那是吴忠文当年教我们的暗语。
退回苍梧山时，天己破晓。聂峰的残部只剩七人，却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张虎林在鄂南藏着个地下兵工厂，用鸦片换枪炮，厂长是兰脉的元老 “毒郎中”。小铃铛从 “百宝箱” 里翻出解毒草药，分给中毒的战士，铜铃铛的声音混着伤员的呻吟，让人心碎。
“加入你们。” 聂峰攥着染血的军旗，军旗上的 “铁血” 二字与苍梧山的梅花标记交叠，“吴先生说过，梅脉是天下穷苦人的刀。现在刀断了，我们就做新的刀刃。” 他的话让老铁匠红了眼眶，老人摘下自己的梅花臂章，别在聂峰胸前：“以后，这儿就是你们的家。”
周曼云在临时医疗棚外点燃艾草，浓烟驱赶着毒蚊。她望向鄂南方向，眼神坚定：“鄂南的失败不是终点，是张虎林末日的开始。我们要在苍梧山办特训班，教弟兄们识别毒烟、制作解药，还要派暗桩打入兵工厂。”
黄昏时分，苍梧山响起了新的梆子声。聂峰的残部换上了逆雪军的灰布军装，臂章上的梅花旁多了滴暗红的血点，那是为了纪念鄂南牺牲的兄弟。小铃铛教他们唱新学的《灭烟歌》，歌声混着晚风，飘向鄂南的方向。
我站在鹰嘴岩上，望着山下新扩建的训练场，聂峰正在教战士们用红巾传递信号。周曼云走来，手里捧着鄂南带回的军旗，军旗被缝进了苍梧山的防御图里。“你看，” 她指着地图上的鄂南据点，“这儿就像根刺，迟早要扎进张虎林的心脏。”
山风卷起军旗的一角，露出里面用血写的 “铁血” 二字。我摸出吴忠文的银元，背面 “忠” 字与聂峰的眼神重叠，突然明白：革命的火种从来不会熄灭，只会在更多人手中传递，燃烧得更旺。
“告诉各营，” 我握紧汉阳造，枪管上的 “梅” 字在暮色中烨烨生辉，“明天开始特训，目标 —— 鄂南兵工厂。我们要让张虎林知道，逆雪军的刀刃，越磨越锋利。”
周曼云点头，发间的竹节发簪闪了闪：“我己经派小铃铛去联络鄂南的百姓，他们会在兵工厂周围种满鱼腥草，那是解‘腐骨散’的灵药。”
夜色渐深，苍梧山的灯火次第亮起。聂峰和战士们围坐在篝火旁，讲述着鄂南起义的过往。小铃铛靠在我身边，手里的铜铃铛轻轻晃动，仿佛在为逝去的英雄们招魂。
与此同时，苍梧山的鹰嘴岩上，聂远策马而至，马鞍上挂着染血的鄂南地图。“哥，杨洪奎和张虎林狗咬狗了！” 他翻身下马，掏出用油纸裹着的密报，“兵工厂的‘腐骨散’生产线停了，现在他们忙着互相猜忌，正是咱们的机会！”
聂远展开地图，指尖停在鄂南兵工厂的通风口标记：“工厂地下有废弃矿洞。如果我们从矿洞潜入，既能避开毒气防线，又能首捣黄龙。”
老铁匠突然咳嗽着走进来，手里捧着新铸的 “逆雪” 手雷：“这批手雷加了石灰粉，炸开后能迷乱敌人视线。”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聂远腰间的铁血团军旗残片上，“当年吴先生说过，鄂南是梅脉的根，不能让张虎林和杨洪奎的毒烟断了咱们的香火。”
寅时三刻，队伍在苍梧山脚下集结。聂远握着哥哥给他的梅花镖，：“我带铁血团旧部打前锋，给鄂南的兄弟们报仇！” 彭远的红巾军紧随其后，刀刃上涂着小铃铛调配的防毒药汁。
当第一颗 “逆雪” 手雷在鄂南兵工厂外墙炸响时，张虎林正在焚烧账本。他看着火苗吞噬 “鸦片换军火” 的记录，突然想起杨洪奎今早的密信：“事成之后，鄂南归你，我只要苍梧山的逆雪军人头。” 原来从始至终，两人都在算计彼此。
聂远突然举起铁血团军旗，残片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告诉弟兄们，分两路突围！一路救百姓，一路炸掉‘腐骨散’储存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