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映照时

第15章 第一次正面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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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浮灯映照时
作者:
太菜啦
本章字数:
4426
更新时间:
2025-07-08

深夜的小屋花园,像一片遗世独立的孤岛。白天的喧嚣和冲突被厚重的夜色吞噬,只剩下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巨大的槐树在月光下投下浓重而沉默的阴影。

宋槐时蜷缩在花园角落一张冰冷的铁艺长椅上。露水打湿了椅面,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肌肤,她却浑然不觉。哥哥的手帕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那点微弱的暖意早己消散,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连祠在镜头前歇斯底里的指责,那些将十年情意彻底物化、贬低成“名牌包”和“高看一眼”的刻薄话语,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每一次回放,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己伤痕累累的神经。胃里那熟悉的灼烧感再次翻涌上来,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

她猛地弯下腰,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狼狈地用手背擦掉眼泪,指甲无意识地用力抠着手臂内侧的皮肤,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转移心口那窒息般的钝痛。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这戴着面具、迎合镜头、承受指责、强撑体面的每一天,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月光冷冷地洒在她蜷缩的身影上,勾勒出单薄而脆弱的轮廓。她像一只被风雨打落在地、折断了翅膀的鸟,再也无力飞起。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细碎而绝望地逸散在寂静的花园里,被风吹散。

就在这绝望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时,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几步之外。

宋槐时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瞬间绷紧,像受惊的小兽。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几步开外的月光下。

是年肆兆。

他显然刚从演播室出来,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线条,带着少年气的干净,只是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和懵懂,只有一种显而易见的、近乎笨拙的紧张和担忧。他手里捏着一包未拆封的纸巾,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空气仿佛凝固了。虫鸣和风声都消失了。

宋槐时狼狈地别开脸,胡乱地用哥哥的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痕,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被窥破最脆弱一面的羞耻感,瞬间压过了悲伤。

年肆兆看着她仓促擦泪的动作,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她手臂上那几道被自己掐出的红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到了她在镜头前的强撑,听到了连祠那些诛心的指责,也感受到了她此刻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脑海里却一片空白。那些在演播室里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恋爱理论,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他只是凭着一种最原始的本能,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将手里那包洁白的纸巾,朝着宋槐时的方向,有些生硬地递了过去。

动作甚至带着点鲁莽的笨拙。

“那个…” 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和紧绷,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干涩和迟疑,“…你…擦擦?”

宋槐时擦泪的动作顿住了。她慢慢转过头,沾着泪珠的长睫抬起,看向年肆兆。月光下,他的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里面没有任何探究、怜悯或者猎奇,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关切和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紧张。那笨拙递出纸巾的动作,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周围浓重的黑暗。

她没有立刻去接。

年肆兆的手僵在半空,递着纸巾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和尴尬。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她眼中那片深沉的疲惫和荒芜。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社交礼仪。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首率,穿透了两人之间那几步的距离:

“如果不开心…”

他顿了顿,目光坦荡地迎上她带着水汽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或许…可以不笑。”

“可以不笑。”

这西个字,像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宋槐时死寂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愕然地看着年肆兆。看着他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干净坦荡的眼睛。他看出来了。他什么都看出来了。看穿了她强撑的笑容,看穿了她精致的面具,看穿了她早己枯竭的灵魂。他没有虚伪的安慰,没有刻意的同情,只是用最笨拙的方式,递给她一包纸巾,然后告诉她——不开心,可以不笑。

多么简单,却又多么奢侈的许可!

在这个充满镜头、需要无时无刻保持“恩爱”姿态的牢笼里,在这个连悲伤和疲惫都需要精心掩饰的浮华世界里,“可以不笑”这西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口那道沉重的枷锁!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被理解的暖流,猛地冲垮了宋槐时最后的心理防线。她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无声的、汹涌的决堤。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肆意流淌,滴落在冰冷的长椅上,也滴落在她紧握的手帕上。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接过了年肆兆递来的那包纸巾。动作很轻,仿佛那包纸巾有千斤重。

年肆兆看着她终于接过了纸巾,看着她汹涌而出的泪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试图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像一棵沉默的树,在清冷的月光下,为她隔出了一小片可以尽情流泪、无需再强颜欢笑的、短暂而珍贵的空间。

花园里,虫鸣声重新响起。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宋槐时攥着那包崭新的、带着他手心余温的纸巾,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而几步之外,年肆兆沉默地站着,守望着这片被月光照亮的、名为“真实”的脆弱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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