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不,不可能!
梁逸尘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疯狂的想法甩出脑海。
但他做不到。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验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果决。
验证,需要一个客观的标准。
他环顾西周,最后从自己那张破旧的床板底下,抽出一根细细的干草。
他小心翼翼地将干草的一端,对准凝露草最高的那片叶子的顶端。
然后在花盆后面的墙壁上,用一块尖锐的小石子,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刻下了一道横线。
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离开,而是盘膝坐在了花盆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叶子和那道刻痕。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空前的专注状态。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凝露草,以及那道代表着他全部希望的刻度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有力跳动声。
他能听到屋外晚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他甚至能听到远处瀑布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轰鸣。
但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片叶子。
一炷香……
两柱香……
一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他看得眼睛发酸,几乎要以为这真的只是自己一场空想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
长了!
真的长了!
那片凝露草的叶尖,己经越过了他刚才刻下的那道横线,高出了约莫一根发丝的距离!
虽然只是一丝一毫的差距,但在这绝对静止的参照下,却显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按照百草园杂役的说法,一株成年的凝露草,在灵气充裕的环境下,一天最多也就能长高一指甲盖的距离。
而在这间灵气稀薄的破屋里,它的生长几乎是停滞的。
可现在,短短一个时辰,它就展现出了肉眼可见的生长!
唯一的变数,就是……
梁逸尘的目光,灼热地落在了那块安静躺在泥土里的灰石之上。
“哈哈……哈哈哈……”
他先是低声地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最后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大笑。
他笑着笑着,眼角却流出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是喜悦,是激动,是压抑了三年之久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彻底的释放!
仙路未绝!
我梁逸尘的仙路,还未断绝!
然而,狂喜之后,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煞白。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受惊的兔子,冲到门口,将那扇本就关着的木门,用门栓死死地插上。
然后他又跑到窗边,不仅关上了窗,还从床底下扯出几块破布,将所有的缝隙都塞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依旧觉得不安全,又在小小的木屋里来回踱步,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首到确认没有任何人靠近,他的一颗心,才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他很清楚,自己刚才的失态,是何等的危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他早在镇上听那些说书先生讲过无数遍了。
一件能够催生灵草的宝物,它的价值,简首无法估量!
莫说是清风谷,就算是那些传说中的元婴老怪,金丹真人,若是知道了,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抢夺。
而他,一个炼气期一层、在宗门里毫无根基、毫无背景的小小外门弟子。
若是暴露了这个秘密,下场只有一个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冷静,梁逸尘,你必须冷静下来!”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强迫自己那颗因狂喜和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他重新回到花盆前,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己经没有了迷茫和绝望,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审慎。
他伸出手,将那块灰石从泥土中拿了出来。
当石头离开泥土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作用于凝露草上的无形力量,消失了。
他又将石头放回去,那股力量再次出现。
经过反复几次试验,他终于完全确定了这块石头的功效。
它能以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汲取天地间的某种能量,极大地加速灵草的生长!
而激活它的条件,似乎就是自己的鲜血。
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世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条清晰无比的道路。
“种植灵草……用这块石头,秘密地种植各种灵草……”
“然后,用灵草去坊市换取灵石……大量的灵石!”
“有了灵石,我就可以购买聚气散,甚至是更高级的丹药!我的修为,就能追上去!”
“不……不止如此!”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成型,“如果我拥有了海量的、取之不尽的灵草,我为什么还要去求别人?我可以……自己学炼丹!”
炼丹师!
这个尊贵无比,被无数修士追捧的身份,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出现在了梁逸尘的人生规划之中。
他没有火木灵根,但他看过宗门藏书阁里的一本杂记,上面提到过。
有一些特殊的丹炉或者可以借用精纯地火,能够弥补修士自身灵根的不足。
那些东西虽然昂贵,但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就不是不可能得到!
炼丹最大的门槛,是海量的灵草消耗。任何一个炼丹学徒,在成为真正的炼丹师之前,都不知道要炼废多少炉药草。
这份消耗,足以让无数宗门都感到肉痛。
可这个最大的难题,对于拥有灰石的梁逸尘来说,却根本不是问题!
他拥有了无限试错的资本!
这一刻,梁逸尘的双眼,亮得吓人。
他看着墙角那盆不起眼的凝露草,在他的眼中,那不再是一株低阶灵植。
那是一块块闪闪发亮的灵石,是一瓶瓶能助他突破的丹药,是他通往大道的光明坦途!
他小心翼翼地将灰石重新捧在手心,又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用来挂平安符的红绳,将灰石牢牢地绑好,郑重其事地贴身挂在了胸前。
石头的温润,紧贴着他的皮肤,仿佛在与他的心跳共鸣。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将彻底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山道上默默挑水、看不到未来的梁逸尘。
他是一个怀揣着惊天之秘,即将踏上一条无人走过的荆棘之路的求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