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南山村的清晨,蝉鸣还未攀上树梢。八岁的林远舟蹲在灶台前往火塘里添柴,火光映得他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母亲将两个红薯塞进他补丁摞补丁的布兜里:“放完牛记得去后山摘些蕨菜,晌午给你做蕨粑。”
“知道啦!”林远舟随口应了一声,然后迅速地伸出手,从炉灶旁边抓起一把灶灰,毫不犹豫地涂抹在刚刚被火星烫伤的手指上。
那灶灰带着些许温热,轻轻地覆盖在受伤的部位,仿佛给手指穿上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膜。林远舟感受着灶灰带来的凉意,稍微缓解了一下被烫伤的疼痛。
与此同时,老水牛早己在院子门口悠然自得地晃悠着。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粗壮的犄角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当林远舟走出屋子时,老水牛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它欢快地迎上前去,用那对坚硬而又光滑的犄角轻轻地蹭了蹭林远舟的肩膀,似乎在向他表示亲昵和欢迎。
林远舟微笑着摸了摸老水牛的头,然后敏捷地爬上了水牛宽阔的脊背。他稳稳地坐在水牛背上,手中握着缰绳,准备出发。
清晨的山路被露水浸湿,显得格外明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林远舟哼起了爷爷教给他的山歌,那悠扬的旋律在山谷中回荡,与周围的自然景色融为一体。
老水牛迈着稳健的步伐,沿着山路缓缓前行。它的蹄子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林远舟坐在牛背上,随着水牛的节奏轻轻摇晃,心情格外舒畅。
“阿舟!”同村的阿福从竹林里探出头,手里攥着根带刺的野藤,“我爹说镇上来了放电影的,晚上去看吗?”
林远舟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可我还得放牛……”
“把牛拴树上就行!”阿福掰下根竹竿,“你看,就像这样——”他正比划着,忽然脸色煞白指向远处,“那、那是什么?”
林远舟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整个人僵在原地。原本轻柔的晨雾如被无形巨手搅动,在山谷上空疯狂翻涌,竟凝成规整的六边形结构。雾团边缘泛着诡异的银蓝光泽,像一面悬浮的液态镜子。老水牛突然发出惊恐的长哞,西蹄刨地要往回跑,林远舟死死拽住缰绳,掌心被勒出深红的血痕。
“阿福!快回家叫大人!”他大喊着,却发现声音仿佛被什么吸走了。六边形雾团中央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某种高频嗡鸣震得他耳膜生疼。还没等他反应,一股冰凉的力量撞在后背,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岩石上。
意识模糊间,林远舟看见无数发光符号从雾中飘出,在空中组成流动的矩阵。那些符号似字非字,每个笔画都带着奇异的韵律,像跳动的音符又像某种密码。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老水牛焦急的眼睛,和它鼻尖滴落的温热鼻息。
再醒来时,夕阳己把山谷染成琥珀色。林远舟揉着肿痛的额头坐起身,发现老水牛正守在身边,嘴里嚼着半枯的蕨叶。他下意识摸向口袋,触到一个陌生的硬物——掏出来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块鸡蛋大小的黑石,表面布满螺旋状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幽幽冷光,竟像是从雾中那些发光符号里剥离出来的实体。
“阿舟!”远处传来父亲的呼喊。林远舟慌忙把黑石塞进裤兜,手心全是冷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块石头,更不敢回想那些违背常理的画面。但当指尖抚过黑石凹凸不平的纹路时,他莫名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在某个瞬间被悄然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