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残留的铁锈和腥甜混着石阶的泥土味。手指抠在石阶裂缝里,指甲火辣辣地疼。刚才那一摔,骨头像是散了架,又被那股倒灌回丹田的混乱能量重新冲撞了一轮。
头顶浓雾中,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摩擦声密集而清晰,如同无数冰冷的铁索在石壁上缓缓拖拽、绷紧。
起!
用木簪撑住冰冷潮湿的石面,手肘发力,一点点从边缘把自己拉回第三重石阶。身上的擦伤渗着血丝,和脏污混合黏在破烂的杂役服上,冰凉刺骨。
右脚,踏上第三级石台。
脚刚落稳。
嗡——!!!
空气猛地凝固!不是那种第一重的沉重挤压,更像是身体瞬间坠入冰封万吨的玄冰深处!无数根看不见的、极度柔韧冰冷的空间锁链,瞬间缠绕勒紧全身!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疯狂地向内勒!向内绞!力量大得要将血肉骨头统统拧碎成齑粉!
咔嚓!咔嚓!
皮肉下的玉光应激般爆绽,刺穿浓雾!皮肤泛起坚硬冰冷的玉色,竭力抗衡着那恐怖的绞杀力。但内脏却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挤压,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捏爆!
“呃——!”胸腔被压瘪般的窒息感让我眼球充血暴突,一声闷哼卡在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来,像只被掐紧的虾米。一口带着脏腑碎沫的血强行咽了回去。
头顶的雾海被无形力场搅成暴虐的漩涡! 空气粘稠如千年沥青!每挪动一丝距离都像背负着整个山岳!
不行!会被活活绞死在这里!
冲过去!
被剧痛和暴戾点燃的凶性支配了大脑!撕开它!
右拳!蓄力!玉皮下的光芒凝若实质,带着蛮横不讲理的毁灭力量,朝着前方凝滞如万载玄冰的空气壁垒,拧身旋腰,爆轰而出!
砰!!!
闷雷炸响!拳头砸中的地方,凝滞的空气如同布满裂痕的镜面,蛛网般的空间裂痕疯狂蔓延!裂痕中心亮得刺眼!海啸般的反震巨力沿着手臂骨头首冲脏腑!
轰!
身体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血雾从口鼻狂喷!后背狠狠撞在后方的石阶上,脊骨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
视线模糊。那被撕开的绞杀缝隙瞬间弥合!力场强度反而激增数倍!
“操!”剧痛如同滚油浇在残存的理智上!丹田里那团混乱能量被绝境彻底点燃,如同失控的洪流,狂暴地冲向支撑着最后防御的左臂玉骨!强行灌注那道本就未愈合的裂痕!
嘎嘣——!咯嘣嘣嘣!
玉骨深处传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骨裂声!仿佛要彻底碎裂!但随之而来的,是裂痕中炸裂喷涌出的、远比先前更蛮荒狂暴的巨力!如同闸门崩开,释放了骨中封印的太古凶龙!
“开——!”从灵魂最深处炸出的咆哮!
顶着泰山压顶的巨力,身体化作一柄被掷出的血腥战斧!额头——玉化得最彻底、硬如神铁的头槌,带着全身的蛮力和骨子里炸开的绝世凶戾,悍然决绝地撞向那无形的力场壁垒!玉石俱焚!
铮——嗤啦——!!
撞击点爆发出的不再是闷响,而是金铁被强行撕裂、空间壁障破碎的尖利哀鸣!额头的玉皮爆开灼目金光!空间壁垒如同被点燃的破布,嗤啦一声被这蛮横一撞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冰冷暴戾的混沌罡风如决堤之水狂涌而出!罡风扫过,破烂的衣袖瞬间粉碎,即便有玉皮防护,臂上也瞬间多出十几道细密的血口!冰冷刺骨的锐痛首透骨髓!
冲!
抓住这以命搏开、稍纵即逝的裂口!身体压缩到极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那道狂暴罡风喷涌的缺口合身撞入!
嗡!!!
如同坠入被万古神魔反复捶打的混沌熔炉!
眼前瞬间被混乱的灰白混沌和刺骨的锐金光芒淹没!每一缕气流都像是旋转的剃刀! 体外的玉光在罡风的疯狂切割下发出濒临崩溃的“滋滋”哀鸣!数处玉皮己然龟裂! 身体被西面八方涌来的巨力疯狂撕扯、扭曲!身体似乎正在被无形的大手撕成碎片!耳中只剩下毁灭风暴的狂啸!
每一步抬起落下,都像踏过万丈刀山,碾碎周身骨血!
玉皮光芒急遽暗淡!丹田中涌出的混乱本源力量也在恐怖消耗中飞速枯竭!…快撑不住了!
护!
濒死之际,苏婵幻境中抛簪护我的画面闪过脑海!
左手死死攥着那根粘血的木簪,根本无暇思考,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将它横置于心口要害之前!簪尖那头粗糙笨拙的木刻鸟儿,倔强地指向毁灭风暴!一股微弱却如崖壁孤松般坚韧的守护意念,从冰冷的簪身透出,微乎其微地削减着罡风切割的烈度。
有用!虽细微…却真实!
嗡!!
就在我精神稍稍被这微弱的守护意念牵扯的刹那——杀机骤临!前方汹涌的混沌风暴中,数道扭曲如毒蟒、闪烁着冰冷暗紫光泽的奇异光线,毫无征兆地凭空凝聚、带着刺穿灵魂的恶意狠狠抽打过来!
太快!太刁钻!
根本无处可避!
其中一道最为阴狠细长的紫线,如同活物般诡异缠绕,巧妙无比地绕开了我格挡在胸前的木簪护臂! 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燃烧着灵魂火焰的长鞭,破空厉啸着,精准狠辣地抽向我紧握木簪、暴露力场外的左臂外侧!
喀——!!
没有皮肉声!被抽中的地方,臂骨发出一声清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琉璃炸裂之音! 一道细长、深邃的裂痕瞬间刻印在玉骨表面!碎裂的剧痛如同岩浆浇灌在神经之上!左臂力量瞬间被抽空!
“唔!”整条左臂如同被闪电劈中般麻痹剧震! 握着的木簪登时脱手!
不!!!
眼睁睁看着那根沾着血泥的粗糙木簪,被狂乱的罡风掀起,打着尖锐的旋儿,朝着侧下方那片翻腾如沸的混沌深渊坠落!
就在那木簪即将被狂暴气流彻底吞没、绞成齑粉的瞬间——
叮!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石交击之音响起。
木簪并未被毁灭,而是如同受到指引般,斜斜地、轻巧地磕落在一处极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是两股毁灭风暴疯狂撕扯、扭曲空间时,短暂形成的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一块只有巴掌大小、边缘还在微微震颤的空间碎片。
木簪静静地躺在微尘覆盖的碎玉般的平面上。
簪尖,那笨拙的木鸟,执着地仰着头。
它歪斜的脖颈和弯曲的喙尖,恰好斜斜地对准了我胸口的位置。
就在木簪落定、喙尖所指的刹那——
嗡!
我紧贴着胸膛、藏在破烂衣襟最里层的那枚玉佩——老刘头塞给我的、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佩——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微弱却清晰的震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刺穿了我意识深处的混沌与绝望!
空间碎片?
石头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