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要!”
旁边床上的佐助突然痛苦的呓语起来。
以往清秀可爱的面庞上满是痛苦惊惧,仿佛陷入可怕的梦魇之中。
流萤撑着身子坐起来,脖颈处传来刺痛。
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好歹不影响行动。
她缓缓挪动身体,挣扎着下了床,一步一步挪到佐助的病床边。
佐助的右手死死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流萤轻轻握住那只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像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佐助立刻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流萤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宇智波佐助的脸。
没有反应。
她掰开宇智波佐助的眼皮,看到他两只眼睛都好好的。
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还好,佐助的眼睛还在。
“流萤?”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流萤抬头,对上了佐助清醒过来的双眼。
那双曾盛满骄傲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浓稠如墨的愧疚与痛苦,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
与鸣人失控的嚎啕不同,佐助只是紧紧咬住嘴唇,安静地任由泪水滚落。
流萤伸手抚上他的脸庞,用拇指轻轻擦去滚烫的泪珠,却见少年颤抖得更剧烈。
发不出声音的她缓缓俯身,将浑身发抖的佐助搂进怀里。
他先是僵硬如石,随后双臂猛地收紧,仿佛要把所有恐惧和绝望都揉进这个拥抱。
她轻拍他后背,又温柔梳理他脑后凌乱的黑发,这个动作像打开了闸门,压抑的呜咽终于从少年喉间溢出:"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端着水冲进来的鸣人僵在原地,眼前相拥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
明明是流萤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为什么此刻自己像个局外人?
酸涩与委屈翻涌而上,他大步冲过去,不由分说将两人整个圈进怀里:"要抱一起抱!不准把我落下!"
"咔嗒"一声,医疗忍者推门而入,看到三个人以怪异的姿势紧紧纠缠在一起,不由得惊呼出声。
松开时,佐助痛呼一声捂住左臂——那只被宇智波鼬折断的手臂因牵扯到伤口而剧烈疼痛,好在检查后确认没有再次骨裂。
三个人低着头接受来自医疗忍者的训斥。
医忍蹲在流萤面前,指了指她左眼的绷带:"医院眼库有匹配的义眼,你要考虑移植吗?
佐助和鸣人同时看向她。
佐助张了张嘴,将关于写轮眼的疑问咽回肚里。
流萤坚定地摇头,在鸣人的掌心写道:"我会找到他,亲手挖回我的眼睛。在此之前,不需要新的眼睛。"
"流萤,我一定会变得更强。"佐助攥紧拳头,指缝间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眼中燃起的复仇火焰几乎要将他吞噬,"我要亲手宰了他,为宇智波一族复仇,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赔给你!"
鸣人紧紧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心疼与愤怒:"伤害萤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流萤跟佐助出院那天,三代目猿飞日斩来医院慰问他们。
火影大人对于宇智波一族被灭的事情深感痛心,他己经把宇智波鼬打成叛忍。
宇智波族地无法再让佐助居住,村子里可以为佐助另外安排一个地方。
流萤拿出纸笔,唰唰写下一行字递给沉默的少年。
佐助盯着纸上的内容,抿了两下嘴唇,终于在她灼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她又快速写下几行,郑重递给猿飞日斩。
“要让佐助住你们旁边?你要帮佐助回宇智波族地搬东西?”
猿飞日斩着手中的信纸,点了点头。
“可以,这事我会解决。”反正他们三个人之前就黏在一起,经历过这件事后感情更加亲近了想在一起生活也是理所当然。
也许毕业后的三人小队,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培养。
一个宇智波,两个漩涡…他们都是木叶将来的玉。
此时的鸣人正被伊鲁卡拎着后颈往忍者学校拖行,他鬼哭狼嚎地挣扎:"我要陪萤酱啊!放开我啊伊鲁卡老师!等萤酱康复了我再跟她一起返校不行吗?"
“不行!”
——
流萤和佐助拉着板车站在宇智波族地门口。
借板车给他们的老板见他们一个不能说话,一个手臂受伤,得知他们借板车是要搬家,不仅免费借车,还想上门帮他们搬家。
佐助再三拒绝热心的老板,不让流萤上手,坚持自己推着板车,沿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回到那栋曾经充满温暖的家。
站在半掩的门前,佐助的脚步像被钉住了一般。
流萤默默牵起他紧握成拳的右手,两人十指相扣。
掌心的温度似乎给了他力量,佐助终于鼓起勇气推开家门。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庭院里也不见晾晒的衣物,那句熟悉的"你回来了"再也不会响起。
佐助狠狠眨了眨眼,强行逼回眼眶中的泪水。
流萤跟着佐助走进玄关,没想到第一次踏入他家,竟是这样的情景。
佐助松开她的手,走进厨房。
很快,里面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
流萤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佐助端着茶水走了出来。
他学着母亲以前招待客人的样子,将茶杯轻轻放在流萤面前:"抱歉,家中没有点心了。"
流萤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两人沉默地端起茶杯,瓷盏相触发出极轻的碰响。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佐助泛红的眼眶,流萤垂眸饮下温茶,喉间的刺痛混着苦涩的茶香。
这片刻寂静里,时光仿佛凝固成沉重的琥珀,当杯底最后一滴茶水消失,某种无形的东西在无声中完成了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