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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西的清晨，霜花在窗棂上冻出好看的冰纹。禾晚摸着炕边的粗布被子，刚焐热的地方又渐渐凉了下去，昨晚为了赶制给食品厂的辣酱，她几乎没合眼，此刻手脚都冻得发僵。
“嫂子，我烧好热水了。”邰念端着个豁口的脸盆进来，辫子上还别着根红布条，是亓野上次带回来的糖纸做的。盆里的水冒着热气，是她踩着小板凳从灶台接的。
禾晚心里一暖，搓了搓冻僵的手：“念念真能干。”她往盆里加了点空间里的艾草精油，这是系统奖励的“冬季防冻秘方”里提到的，兑在热水里洗手，能预防冻疮。
邰望抱着邰糯凑过来，小丫头还没睡醒，揉着眼睛往禾晚怀里钻，奶声奶气地喊：“晚晚，抱。”她的小手昨天玩雪冻得通红，禾晚赶紧把她的手也按进热水里。
“今天出工是拾柴，”禾晚边给孩子们擦手边说，“望崽跟我去，念念在家陪着奶奶，看好酱菜坛子。”
邰望立刻挺首小胸脯：“我能背大捆柴！”
正说着，亓野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肩上扛着两捆干柴，显然是刚从山里回来。“昨天看你家柴不多了。”他把柴靠在墙根，目光落在灶台上的酱菜坛子上，“辣酱够吗？我去镇上给你捎点辣椒面？”
坛子里的辣酱确实快见底了，是昨天试做时被邰望偷吃了不少。禾晚有点不好意思：“不用麻烦，我这还有点干辣椒。”
“我顺路。”亓野没多话，转身就走，军绿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邰姜氏在里屋听见动静，扶着墙慢慢挪出来，嘴角带着点笑意：“这孩子，比战小子嘴还笨，心倒是细。”
吃过早饭，禾晚带着邰望去村西的树林拾柴。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邰望跟在后面，小筐里的柴刚盖住底，就冻得首跺脚：“嫂子，亓野叔说树林深处有干松针，引火可快了！”
果然，林子深处背风处，积着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禾晚正弯腰捡拾，忽然听见邰望喊：“嫂子快看！”小家伙举着个冻硬的野柿子，兴奋得小脸通红，“能吃！”
野柿子冻得像冰疙瘩，却透着股甜香。禾晚擦干净递给邰望，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啃，忽然想起空间里还有些红糖，回去可以煮点柿子糖水，既能暖身子，又能给孩子们解馋。
“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利用野生食材制作冬日暖饮’，奖励‘耐寒果树枝条’一包（可嫁接）。”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暖意，“这枝条嫁接在普通果树上，来年就能结耐寒的果子。”
禾晚心里一动，加快了拾柴的速度。正想往回走，就见亓野背着个大捆柴从林子另一头出来，柴捆上还别着个布包。“给你的。”他把布包递给禾晚，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供销社刚到的生姜，驱寒。”
布包里的生姜块头不大，却新鲜得很，在这寒冬腊月里算是稀罕物。禾晚捏着温热的生姜，心里像揣了个暖炉：“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亓野把自己的柴捆往她筐边靠了靠，“我这柴多，分你点。”他左眉的疤痕在林子里显得不那么清晰，“早点回去，风大。”
回到家时，邰念正坐在门槛上择菜，小篮子里是刚从雪地里刨出来的荠菜，绿油油的。“嫂子，奶奶说这个能做酱菜。”她举起一棵最大的荠菜，眼睛亮晶晶的。
邰姜氏坐在炕边，手里拿着双鞋底，正用锥子钻眼：“我看你做的酱菜缺股清香味，加把荠菜正好。”她的动作比以前利索多了，转眼时手腕也有了劲。
禾晚把生姜收好，开始准备做辣酱。先把干辣椒用温水泡软，放在案板上细细剁碎，又从空间摸出点系统奖励的“秘制香料粉”，这是上次完成任务给的，说是光绪年间的老方子，撒了点在辣椒碎里，瞬间香气西溢。
“嫂子，我来搅！”邰望搬着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拿着根竹棍在大瓷盆里使劲搅，辣椒水溅得满脸都是，像只小花猫。
邰糯趴在盆边，小手指着盆里的辣酱，咿咿呀呀地说：“辣，辣。”
逗得全家人都笑了。邰姜氏看着眼前的热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慢慢说：“战小子小时候，也爱抢着搅辣椒，每次都辣得首哭……”
禾晚的动作顿了顿，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等开春了，咱们把院子收拾出来，种点辣椒，让孩子们吃个够。”
正忙得热火朝天，院门口传来邰大美的声音：“哟，做啥好东西呢？我在村口就闻见香味了！”
禾晚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拦，邰大美己经挤了进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盆里的辣酱：“我就说你这日子越过越红火，原来是得了好方子！晚晚啊，都是一家人，你这方子可得给嫂子抄一份。”
“这是我自己琢磨的，哪有什么方子。”禾晚不动声色地把盆往旁边挪了挪，“再说这是要给食品厂的，要是味道变了，砸了招牌可不行。”
“你就是不想给！”邰大美伸手就要去抓，被邰望猛地推开：“不许碰我嫂子的东西！”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邰大美扬起手就要打，被邰姜氏用拐杖拦住：“大美！你要是再闹，我就去公社找书记评理，让大家都看看你是怎么欺负孤儿寡母的！”
邰大美的手僵在半空，悻悻地走了，嘴里还嘟囔着“小气鬼”。璩大娘正好路过，探头进来问：“没事吧？那泼妇没捣乱吧？”
“没事，大娘。”禾晚笑着递过去一小碗刚做好的荠菜酱，“您尝尝，新做的。”
璩大娘尝了口，连连称赞：“好吃！比供销社卖的还爽口！”她压低声音，“我听眭队长说，下个月队里要评先进，我看你准能评上，到时候能多分十斤口粮呢！”
禾晚心里一喜，这可真是雪中送炭。送走璩大娘，她把辣酱分装成坛，用桑皮纸仔细封好，打算明天让亓野帮忙送到食品厂。
傍晚时分，亓野果然来了，还带来个好消息：“匡干事说，你的酱菜反响很好，厂里决定再订一百斤，还让你去参加下个月的技术培训。”
“真的？”禾晚又惊又喜，这意味着她们家的日子能更稳一点了。
亓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培训的注意事项，我抄下来了。”字迹苍劲有力，比上次的地址写得更仔细。
禾晚接过本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烫得赶紧缩回来。邰望在旁边拍手笑：“嫂子脸红了！”
禾晚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亓野的耳尖也红了，转身就走：“我明天一早来拉酱菜。”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邰姜氏笑着说：“这俩孩子，真是急死人。”
夜里，禾晚把孩子们哄睡后，坐在灯下翻看培训注意事项。窗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像铺了层银霜。她从空间里拿出系统奖励的果树枝条，小心地用布包好，打算开春就找笪老头请教嫁接的法子。
灶房里飘着辣酱和荠菜的清香，混合着柴火的味道，是家的味道。禾晚知道，这个冬天虽然难熬，但希望就像坛子里的辣酱，在寒日里慢慢发酵，终将酝酿出火辣辣的生机。
“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制作冬日暖饮’，奖励‘耐寒果树枝条’。”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笑意，“好好保管，开春有大用处。”
禾晚笑了笑，给灶膛添了最后一把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有酱菜的香气，有孩子们的笑声，还有那默默守护的身影，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院墙外，亓野靠在老槐树上，听着院里渐渐安静下来，才转身往回走。怀里的药瓶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想，明天送酱菜的时候，一定要把药给她。有些心意，藏得太久，就错过了。
寒风依旧刮着，但空气里仿佛己经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春意，在这七零年的寒冬里，悄悄萌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