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开车就要好好开
“这件事还要从一只鸡说起。”
“金玉足道87号?”
“不是她。”
“换人了?”
“我说的咯咯哒。”
“师父,我不也说的是咯咯哒吗?”
“是这个!”
一只鸡,木雕而成,还没半个巴掌大,雕工粗粝,但包浆很重,看样子没少把玩。
“你师姐睡着了,你小声......”
“看前面!”
“嘭!”
汽车从山边公路一跃而出,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弧线,栽进了山涧里。
......
“死......死了?”
“真......真没气儿了。”
“快扶起来看看!”
被从烂泥路上扶起来的男人忍受着疼痛,站住了脚步,脑海里上一秒还是汽车坠崖的场景,而现在,则是无数不明所以的画面疯狂地涌入。
他感觉自已像是一个硬盘,被强行写入了很多东西。
正德十五年。
德安府安陆县林家村人。
姓林名见山......因犯下杀人罪而被发配充军,可记忆里却丝毫没有杀人的画面,只有喊冤的场景。
一幕幕在林见山的脑海里闪个不停,他难以接受如此怪诞的事情,但是疼痛却清晰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好像活过来了,有气儿了,奇了怪了,刚才明明都没呼吸了,咋现在又活过来了?”
“不会是诈尸了吧?”
“穴话,闭嘴,让你们别往死了打,要是人死在路上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兵丁站在林见山身边说着,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若是犯人在路上被他们欺辱死了,他们还真没办法给朝廷交差。
“装挺尸的!这鸟货还活着的吗?活着就往前走!一个个黑家白日挺尸挺不够?这么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能到?”
为首的兵丁以为是旁的两兵丁在故意用林见山的死吓唬自已,伸手就给了旁边的兵丁一个嘴巴。
自然,挨了打的兵丁,只能把怒气发泄在了林见山的身上,一脚踹上去。
断腿的林见山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脑袋不幸地再一次扎进了地上的水坑里,却也因此让他清醒了不少。
“快他娘穴地站起来,眼瞅天黑了,还要赶路呢!”兵丁对林见山不耐烦地喊道,见他磨蹭,又朝他屁股狠狠补了一脚。
摊上这种差事也实在是倒霉,押送罪犯充军,钱少事多离家数月,没人乐意干,因此都是一肚子的怨气,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作威作福的头。
“死狗奴的,还打?还嫌你个鸟王八惹的事不够大?扶他起来,快点,今天看来是赶不到运递所了,前面有个破庙,今天就在破庙歇脚!”为首的兵丁随手折下了路边的一截枯枝,悠哉地开始剔牙。
林见山刚被扶了起来,感受着疼痛从断裂的胫骨传来,混合着溃烂的脚趾创伤,每一步都能让疼痛直达天灵,痛不欲生。
脚下的路,泥泞得像是这个时代,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他偷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人,头戴六合一统帽,身穿贴里,外罩对襟无袖的红布背甲,腰束青丝织带,俨然是差役模样。
现在怎么办?
活!
对!要活。
活着,才有路走。
先别管其它的,保住命才最重要。
脑筋一转,他就捂着肚子喊道,“长官......”
“你贼嘴放啥邪屁?”旁边的兵丁嫌弃地用林见山的衣服蹭手上的泥。
“差爷......我肚子疼痛,想要拉......出恭。”林见山搜肠刮肚地搜索着“林见山”里的用词。
“懒驴上磨屎尿多,带他去林子里!”为首的兵丁冲林见山身边的兵丁喊道。
若搁平时,这撒尿拉屎的事情,都是得按次数收钱,没钱?那就拉尿在裤兜子里。
至于说今天嘛,要不是看在林见山差点死了的份儿上,还真不能惯着他。
兵丁嘴里嘟哝着抱怨,分明三个人押送这杀人犯充军,一路上干活的却总是自已。
抱怨归抱怨,活还是得干,兵丁推搡着林见山进了树林,心里盘算着等会一定要狠狠一脚踹他脸上,才能抒解心里的怨气。
“差爷。”
“赶紧拉,再废话把那囚攮的牙敲了!”
“我有银子!”
“嗯?!”
兵丁听到这话,顿时双眼就亮了起来,那压不住的笑容带着嘴边的两撇狗油胡子都翘了起来。
“多少?拿出来!”
“三两。”
林见山将藏在衬裤里面的三两黑黢黢的碎银子给掏了出来,这是他搜刮了“林见山”的记忆,才知道这人还藏了一手。
“给我!”
兵丁立刻就要上手去抢。
林见山眼疾手快,先一步将手缩了回来。
兵丁顿时一变脸,怒目一瞪,冰冷地威胁,“你个死不残的杂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要逼老子动手?”
“你动手我就喊,等会把那两人喊过来,这三两银子能有多少到你手里?你自已想想!”
林见山从刚才三人的对话中,就揣摩出了端倪,因此才制定了这个屎遁的计划。
“你敢威胁老子!”
兵丁嘴角了一抹狰狞,眼神里跟有一丝阴狠的杀意。
林见山忍着腿脚的疼痛,沉着地说道,“我要是死在这树林里,这罪过,外面的两个人会背吗?到时候,也会算到你头上吧!”
兵丁眼神中的杀意瞬间消失,他舍不得林见山手里的三两银子,自已可是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舍人”差遣,虽然说平日里只是在卫所里干些杂事,供长官差遣。
但是有油水啊,眼看快要捞回本了,却又摊上押送充军这种苦差事。
因此,林见山这钱,必须要弄到手里!
林见山见他不说话,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压低声音,“你放了我,这三两银子归你。”
“贼狗,少他妈屁话,我放了你,我能活?为了三两银子,你他妈的是想要我的命?我有那么蠢?”
兵丁一通咒骂,可眼神里是压不住的贪欲。
林见山舔了舔起皮的嘴唇,面露诚恳,“不是现在,是晚上,等他俩睡着了,你帮我打开手镣和脚镣,我把银子给您,我自已跑,不连累您。”
“明天一早,他们一问,您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趁你们睡着偷了钥匙开了锁链跑的,罪责不会落在你头上,哪怕我被抓住了,说是跟你里应外合,也没证据,那纯粹是污蔑朝廷公差,罪加一等!”
“更何况,把我弄去充军,您得跟好几个月,我一跑,您拿了银子就能回家,这不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