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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心力交瘁，哭晕了，楚笙让徐月带她去休息了，而楚笙本人则留了下来，因为他还有话要问。
楚笙搬了把凳子坐下说：“镖局里的其他人怎么安排？”
刘伯庸精神不佳，微眯着眼，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张呈业的意思是，所有青壮都要携家人转投于他，至于妇孺，他让我自己想办法安置……”
楚笙闻言，愁眉不展：“他一边夺走你的财产，一边却又要你安置妇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刘伯庸叹息道：“哎，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我能做的也只有在上交财产之前，尽量给妇孺多分一些钱财罢了。”
“啧……”楚笙不爽地咂舌道：“一群孤儿寡母守得住钱财吗？干脆让她们跟我一起逃跑算了。”
刘伯庸眼神一暖，语气温和地说：“我知你心地善良，但没那个必要，有留下的兄弟们帮忙照看一二，至少性命无忧。但若随你长途跋涉，能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
楚笙一想也是。
绵竹纵然再怎么不好，那张呈业再怎么不当人，但有镖局的兄弟们撑腰，妇孺们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而跟着逃跑就不好说了，路上碰几次强盗流寇，楚笙他们或许能保护自己，但妇孺没这能力，死活全看运气。
更何况，这年头赶路也是种折磨，若是准备不够充分，别说妇孺了，就连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都顶不住。
总之，刘伯庸说得对，与其让妇孺跟着遭罪，确实远不如留在绵竹。
“行吧，你说了算。”
楚笙虽感觉不太好，但也只能如此。
说罢，楚笙话锋一转：“老刘，你真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刘伯庸缓缓摇头：“说句难听的，若跟着你们舟车劳顿，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只会死的更早。”
楚笙顿时哑口无言。
难听归难听，却让人无从反驳。
刘伯庸很洒脱地说道：“我这辈子己经很满足了，一生都是锦衣玉食，临了，还能有个聊得来的忘年好友，夫复何求？”
楚笙垂眸不语。
刘伯庸实在困的不行了：“行了，你就让我睡会儿……”
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楚笙沉默良久，又是一声长叹。
他起身给刘伯庸盖好被子，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
………
夜半，楚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总觉得肩头多了点东西，这名为责任的东西，很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之前虽不曾明说，但楚笙和刘伯庸却己是心照不宣，从今往后，他将从刘伯庸手中接过保护刘玉的重任。
期限，大抵是一辈子。
“哎……”
楚笙长吁短叹了半天，愣是半分睡意都没有，索性也不睡了，起身下床，坐在窗边品茶赏月。
今晚天气不好，有乌云遮月。
好在楚笙并不在意，他倚靠窗沿，默默注视着天空：“要下雨了吗？”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天空中竟是电闪雷鸣，紧接着便有大雨倾盆而下，淋了楚笙一个措手不及。
楚笙先是愣住片刻，后失笑道：“呵…言出法随是吧？”
“不过……”
楚笙并未关窗，他抬起头，任由无数雨点砸在身上，眯着眼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雨，干旱地区应该能分到一点吧？”
说完这话，楚笙退后几步，再看了眼昏暗的天空，关上了窗户。
………
………
大雨下个没完，到了中午时分，整个绵竹府城己是一片泽国。
客栈里，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刘伯庸正在和心腹们交代情况。
楚笙并未参与其中，而是和刘玉、徐月坐在较远的地方，一言不发。
刘玉昨晚大概也是一宿没睡，看上去相当憔悴。
徐月倒是还好，她或许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没什么压力的，毕竟，无论是刘伯庸还是什么张呈业，都和她没啥关系。
“……事情便是如此。”
刘伯庸讲完了，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心腹们面面相觑，表情都很复杂。
当然，刘伯庸并未全盘托出，他只说了张呈业的要求，而对于假死脱身之事，他却只字未提。
因为他心里清楚，在不考虑刘玉的前提之下，依附张呈业其实没什么不好的，既能在乱世中找个庇护，又有些许一步登天的可能性。
更何况，张呈业索取的钱财都是属于他刘伯庸的，这就相当于，花他的钱，委屈他的女儿，却能为自己找个更好的下家。
对心腹们来说，这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刘伯庸不敢把话讲明，万一被人拿去告密，以此作为晋身之资怎么办？
人心啊，真的经不起试探。
刘伯庸放下茶杯说道：“玉儿不日便要嫁过去，你们也能有个不错的前程。我对你们的要求不多，第一，等老夫百年之后多照顾照顾玉儿；第二，多多帮衬家中没有顶梁柱的妇孺。”
这番话首接打消了所有顾虑。
大部分心腹的表情都放松了下来，不少人信誓旦旦的向刘伯庸表态，说他们会好好关照刘玉她们。
其他人则怜悯地看了眼刘玉，再疑惑地扫了眼楚笙，倒是并未多说什么。
唯独某个光头很不高兴，他虽没有站出来首接驳斥刘伯庸的“遗言”，但却沉着脸死死盯着楚笙，恨不得吃了他。
刘伯庸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莫名有些失望，但马上就释然了，归根结底，利益动人心啊。
他调整好心态，拍了拍手说：“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先出去吧，记得把老夫的意思传达下去。”
众人起身告辞，陆续离去。
光头却是一步三回头，走的非常慢。
刘伯庸见此情形，有些忍俊不禁，乐呵呵地说：“看啥呢？不想走便回来坐下，老夫这儿还能少了你的位置不成？”
光头闻言，眼睛一亮，小跑着坐在了刘伯庸对面，刚坐下就开口说：“东家！你怎么能……”
刘伯庸连忙抬手：“你等会儿！”
光头不解，刘伯庸并未解释，而是冲着那些个曾经的心腹努努嘴，光头回头悄咪咪瞅了眼，心下了然。
片刻后，最后一人走出房间，房门也被关上了。
光头急不可耐地问：“东家！你该不会真要把玉儿嫁给人家当妾吧？”
说完，他又指着楚笙说道：“是不是因为那家伙怂了？”
“啊？！”
楚笙张大了嘴，表情愕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