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半个月一晃而过。
这期间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一方面,老天爷很给面子,只在最开始下了场雨,之后滴雨未落。
另一方面,路上几乎遇不到人,商队寥寥无几,普通百姓更是一个没有,甚至连土匪都没碰过。
总之,这一路走的挺顺。
楚笙一行人虽然边走边停,却也在较短时间内,脱离了登州的理论管辖范围,风尘仆仆地进入莱州。
这天,阳光有些毒辣,老天似要将之前积蓄的水分一口气蒸干。
破旧的古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
余莽叼着狗尾巴草,根本不把马车的颠簸当回事,指着看不见尽头的山路,对身旁的楚笙说道:
“沿这条路再往前三十多里,就是我跟你说的东山府了。那可是个好地方,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各州治所,据说无论什么东西都能买到,我觉得吧,咱们完全可以在东山府多待几天。”
楚笙面无表情,忍着屁股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说道:“管它有多繁华,我们最多住个两天,多一天都不行。”
“好吧。”
余莽耸了耸肩,并未强求。
楚笙调整了一下情绪,抬手在身后敲了两下说:“小月、小玉,一会儿要准备进城了,你俩该化妆化妆,实在不想化妆就像上次进城那样,戴个面纱算了。”
徐月有气无力地回了声“好”,刘玉却啥反应没有。
楚笙不禁皱了皱眉。
兴许是离绵竹越来越远的缘故,刘玉这姑娘越发沉默寡言了。
到了最近几天,如果没人喊,她甚至可以望着绵竹的方向独自发呆一整天,她既不哭也不闹,就是发呆。
楚笙虽然能够理解,毕竟,他若是有个对他关怀备至的老父亲要去世了,也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但这不是办法呀,总这么憋着,万一把人憋出毛病了咋整?
楚笙思索片刻,没啥太好的办法,只能找个时间跟刘玉好好聊一聊,能劝就尽量劝一下,劝不动再说吧。
如此想着,楚笙便没心思说话了,余莽却是不知怎么的,兴致异常高涨,搁那儿口若悬河,不停地逼逼赖赖。
“……我跟你说,东山的特产你知道是啥不,是东山酿!那味儿真是绝了,我早年喝过一次,记到了今天……”
呵呵,怪不得想多留几天,原来是想喝酒啊,这个酒蒙子。
楚笙翻了个白眼,腹诽不己。
马车继续前进,约莫半个时辰后,从山路拐入了官道,复又前行数里,行人与车辆竟是忽然多了起来。
余莽不得放慢了车速,跟在越来越拥挤的车流后方,一点点向前磨蹭。
楚笙百无聊赖,打量着远处那座傍山而建的雄城,打了个哈欠说:“莽子哥,你有多久没回来了?”
余莽翘着腿说道:“算起来,有个五六年了。”
楚笙学着余莽了腿:“那你看这东山府和五六年前相比,可有变化?”
余莽闻言,抬头多看了两眼:“城墙看着更旧了,诶?我记得以前的城墙上没这么多兵的,啥情况这是?”
“这不是眼看着要乱起来了吗?肯定要做些准备的嘛。”楚笙不甚在意地说:“这天下啊,少了什么都不会少了聪明人,连你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会看不出来?”
“也是哦。”
余莽恍然点头。
楚笙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话说你真打算一首跟着我们啊?以你的修为,随便去哪都能有一席之地,跟着我们,你不会不甘心吗?乱世出英雄啊,你未尝不能拼出个荣华富贵。”
余莽很是洒脱地笑了笑说:“那些和我有啥关系?对我来说,报恩比什么荣华富贵重要一万倍不止。”
说到这,他用手指轻点太阳穴:“何况你也知道,我这人脑子不灵光,想的越多越容易被人利用。所以我觉得,与其被人利用来利用去,还不如什么都不想,这叫……嘶~这叫什么来着?”
“得,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楚笙自嘲一笑,又枕着胳膊悠然说:“你啊,这叫无欲则刚。”
“啊对对对,无欲则刚!”余莽学到了新知识,高兴地拍了拍手说:“我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了,啥都知道,说话又好听……”
楚笙嘴角一抽,脸色有点挂不住。
因为,严格来讲,他楚笙在这个世界就是个纯纯的文盲,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认的字己经不少了。
但和正儿八经的大晋读书人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行了,别恭维我了。”楚笙赶紧叫停了余莽,然后转移话题:“说正事啊,你在莱州应该有熟人吧?”
余莽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说:“有肯定是有的,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说不定把我忘了。”
楚笙不在意地说:“无所谓啦,聊两句不就记起来了?”
“那行吧。”
余莽想想也是。
此后,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想尽了一切办法消磨无聊的时间,到了后面,徐月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
聊着聊着,终于排到他们进城了。
守城门的士兵大抵是看在楚笙他们人数太少、且还有男有女,觉得没啥威胁,所以检查的并不严格,只是把刀剑收了。
可说到进城费的时候,楚笙当时就被震惊了。
许是觉得他们挺有钱吧,居然腆着个脸每人收一两银子,明晃晃的坐地起价,也是够离谱的。
但楚笙并未多说,老实交钱。
不然还能咋滴?
进城之后,余莽立刻便开始发挥地头蛇的优势,轻车熟路找了间客栈,用楚笙等人听不懂的方言谈好价钱,顺利入住。
当天,楚笙就在吃晚饭的时候,品尝到了余莽心心念念的所谓东山酿,一杯下肚,楚笙当时就傻眼了。
“卧槽……”
楚笙一脸懵逼,端着酒壶,搁那又是看又是闻的。
余莽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这酒够劲不?”
“够…够劲……”
楚笙心神不宁地放下了酒壶,极为的小声嘀咕道:“乖乖,居然是蒸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