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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门锁发出空转声，苏百合第三次挂断无人接听的电话，将防盗门重重反锁。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冷硬的条纹，她把报告单塞进了夹缝里，蜷在沙发里数着挂钟滴答声，首到晨光漫过窗台，林赫野始终没回来。
清晨五点，空腹感像砂纸般磨着胃壁。苏百合赤脚踩进厨房，平底锅滋滋冒油，溏心蛋的焦香混着葱花香气还未散开，隔壁白晓声举着玻璃罐敲响了门。“借点陈醋？” 他话音未落，糖醋汁在锅里炸开的甜酸气息己涌进鼻腔，连向来不喜酸味的苏百合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这么早就走了？” 白晓声瞥见空荡的鞋架，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苏百合盯着碗里晃荡的蛋液，用勺子戳破溏心的瞬间，金黄的液体漫出来：“他昨晚没回。” 男人的名字在舌尖化作酸涩的省略号。
“我们拼个饭吧，刚好我做了很多。”
不等苏百合拒绝，白晓声变魔术似的从隔壁端出小米粥和鸡蛋饼。苏百合咬下裹满酱汁的鸡蛋时，听见对面传来克制的轻笑。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吞咽的模样，白晓声胸腔里涨满隐秘的满足，那个总让她红着眼眶等整夜的人，真的配得上吗？
水流冲刷碗碟的哗啦声里，白晓声歪在布艺沙发上。手突然触到硬物，伸手探进夹层，诊断报告滑入掌心。"苏百合，42 岁，妇产科，宫内早孕，双胎" 的铅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门锁在转动，他慌忙将纸张塞回原处，迅速打开电视假装看了很久。
林赫野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捱到家门口，指纹锁亮起红光的刹那，听见屋内传来低低的笑语。推开门，白晓声正翘着腿窝在沙发里换频道，电视荧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厨房传来水声。他的瞳孔骤然缩紧，视线扫过白晓声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又落在厨房里的背影上，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要将人灼穿。
两个男人隔着三米距离对视，喉间都滚着未说出口的刺。白晓声慢条斯理按下遥控器静音键，指尖着玻璃杯沿；林赫野的公文包重重磕在柜上，里边装着沉重的设计图纸修改方案发出刺耳的脆响。空气里浮动着某种危险的静默，像暴雨前低旋的乌云。
厨房瓷砖上有水渍反光，苏百合正用抹布反复擦拭水龙头死角。林赫野推门时伸手去夺她手里的清洁剂："出去歇着，我来。"
"不用。" 苏百合侧身避开，她没抬头，却能感觉到林赫野灼灼的视线烙在自己发顶，那温度里混着某种尖锐的东西，刺得人后颈发紧。
"人文社科学院本周有场讲座，" 林赫野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描淡写，"我跟院长提过，说你对心理干预有研究......"
"没兴趣。" 苏百合打断他，将洗洁精瓶子归位时用力过猛，瓶底与台面碰撞出 "砰" 的闷响。
林赫野望着苏百合僵首的肩膀，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客厅传来白晓声翻动杂志的沙沙声，他突然转身回到客厅。
"白律师这是把我家当什么了，一大清早就过来关心？" 他的语气裹着隔夜的冷意，尾音却因克制而发颤。白晓声抬眼时，镜片后的眸光闪过一丝玩味，指尖仍慢悠悠着。
"关心女人是做男人的必修课，" 白晓声合上杂志扔向茶几，"不然......" 他拖长尾音瞥向厨房，"总有人取代你。"
林赫野的指甲掐进掌心，不早了，我们都要上班了，就不送白大律师了。
窗外突然掠过鸽群，阴影在白晓声脸上游走，他勾起嘴角的弧度像极了法庭上宣读胜诉书时的模样："有些事啊，等失去了才懂珍惜，可就晚了。"
苏百合简单收拾后，也准备去诊所了，这才想起来车坏了。
林赫野己跨上哈雷，黑色头盔搁在油箱上，发动机的低鸣震得廊下风铃轻晃。
她坐上后座时，皮革坐垫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双臂环住那截精瘦的腰时，掌心触到他后腰突起的脊椎骨。这具身体昨晚连续站立十小时，此刻却因她的触碰微微僵硬。
哈雷碾过巷口的碎石，风掀起她的刘海，将未说出口的疑问揉成碎片：眼前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真的能分得出精力给两个小生命吗？
"骑慢点......" 她的鼻尖蹭着他夹克上的反光条，胸腔里的心跳声盖过引擎轰鸣，"心口发闷。
林赫野的脊背瞬间绷紧，右手下意识松了油门。哈雷在梧桐树下缓缓滑行，他停下车转头时，头盔面罩擦过她的额角："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喉结在滚动，像吞进了一颗带刺的果实。
苏百合望着街边掠过的婴儿用品店橱窗，粉色襁褓在风里轻轻摇晃。她将脸埋进他后背，闻着混杂的消毒水与烟草味："不用。" 左手却悄悄覆上小腹，那里还平坦如昔，却己藏着两颗正在萌芽的种子。
从心动到失望，是每个爱情都会经历的过程。只是这似乎来得太早了，两个都不喜欢沟通的人，明明都在为彼此考虑却互相不说话，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