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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林赫野摸出手机看了看又塞回口袋。王多乐靠着墙站得歪七扭八，忐忑不安。
“院里新下的规定。” 他盯着王多乐的眼睛，“挂科的学生必须由家长签字确认，才能申请补考。”
少年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他做好了一切挨批的准备，哪怕是再来一次篮球比赛也比这个好。
“明天早上把家长带到办公室。” 他转身时闻到王多乐身上女人的香水味，和夜场的那种劣质香水一模一样，“别光顾着谈恋爱，你妈留给你那点钱可不够你再养一个。”
王多乐感到天都塌了，当初是林老师找到他，承诺他只要主动联系母亲，就可以获得一次补考机会的，他甚至以为林老师是想帮他们修复母子关系。看来他想多了，林老师就是无规律可言，就像他当初忽然喊他去展会帮忙，又忽然把他赶回来一般。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和白菲菲谈恋爱后，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打零工那点钱给女神买个护肤品都不够。
张远把苏百合留给他的生活转手给他时，他也不像当时那样高傲婉拒了，而是存着成了他的恋爱经费。上次苏百合给他买的衣服，他转手就去专卖店换了适合白菲菲的同款女装，而一大包零食，他也是全部贡献给了女神。
现在的老妈对他而言，就是他的恋爱后勤保障。可是让她来给自己签字，这还是多少有些为难。于是他拨通了王川江的电话，企图从老爸这里找到一些突破口。
王川江刚看到多乐来电，以为是他索要生活费，下意识地按了拒接。
却在看到多乐发来的信息后，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钱，不是要钱就行。”
“喂，多乐啊，我刚在开会，找我什么事啊？”
“爸，我刚给你发信息了，明天能不能来学校一趟，有点事。”
“可以啊，儿子喊我我自然会来的，你把地址发给我，对了，上次那生活费问题解决没有，没有的话我刚好去，顺便给你带些。”
“不用了，己经解决了，谢谢爸。”
挂了电话，王多乐长须一口气，这段时间他对这个父亲也是非常的失望，可尽管如此，他也不会共情母亲。他知道他们两离婚，是老爸的错，可是母亲完全把他当外人当小孩这样瞒着哄着，他也不乐意。
最关键的是，他己经依赖惯了，大手大脚惯了，现在却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从没人告诉他以后他的家在哪儿，谁给他生活费。
尤其是他现在谈恋爱了，还有多了一口人要养，明明是喜悦的事情，却让他有些捉襟见肘。
“谁啊，又是哪个小情人找你？”
季洁进来的王川江刚挂完电话，这段时间她想方设法地把张美丽“请”走后，日子舒心了不少，眼见了肚子越来越大，王川江回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
她刚借着吃饭由头来找他，却看他在讲电话，不由得心生怀疑。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抢过来的，可不能再被哪个妖艳贱给勾引走了。
“就看你肚子争不争气，给我生个小情人。”
季洁郁闷了，平心而论，她想生个儿子，这样才能在王家站稳脚跟。可她难免不会想起那个被拐走的大女儿，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如果她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是跟王多乐一样在读大学。
可怕就怕投身在穷苦人家，书还没念完，就嫁人生了一堆孩子，想到这个她不免有些心烦。
“我可是听说你那个前妻找了个小白脸，就是上次在警局那个，保不准再给多乐添个弟弟呢。”
“我早就看出他们有一腿，说不定，说不定她才是那个婚内出轨的人，那这样净身出户应该是她才对，还分走你这么多。”
王川江眉头紧皱，每次季洁都拿个这个说道，他听烦了。他不是不知道她身边也有了相好的，虽然是自己不要的东西，可变成别人的了也不爽，心里就不快活，知道比自己年轻更不快活。
所以他前不久买通了老家的那个姑妈，就是过来恶心她的，可惜，被那小子识破了。姑妈说不动，那现在只有一人了，就是在疗养院的苏大强，苏百合的爸爸。
他决定等明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顺便再去趟疗养院，该去会会那个前岳父了。
没有刘雨薇作伴，苏百合在街头晃荡了整整一日。暮色漫过商场玻璃幕墙时，她终于撑不住往家走，高跟鞋碾过落叶的声响里，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年龄带来的钝重，膝盖像是灌了铅，太阳穴突突跳着，连挎包的肩带都磨得锁骨生疼。
翻找钥匙时，指尖突然触到空荡的夹层。记忆轰然倒带：昨天早上离开前，她明明是拔了钥匙的。眩晕感铺天盖地袭来，她踉跄着撞向单元门，幸亏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托住她后腰。
“晓声？是你啊？” 话音未落，眼皮己经不受控地合上。再次睁眼时，烟草味混着油墨味味钻进鼻腔，她躺在陌生的卧室床上，床头台灯投下暖黄的光晕，男人正半跪在床边，抱着笔记本码着字。
“你醒了？” 白晓声合上笔记本电脑，递来一杯温度恰好的柠檬水，玻璃杯是一首放在卡座上保温的。苏百合撑着床头坐起，指尖触到他盖在自己身上的针织毯。
柠檬水入口时，她舌尖微微发颤。奇怪，从前她总要加三勺蜂蜜才能喝下去，此刻却觉得酸意清冽，像初春融化的雪水。“这个好好喝，” 她盯着杯底沉着的柠檬片，“什么牌子的？” 玻璃杯在掌心转了两圈，映出白晓声起身时带起的阴影。
“自己做的。” 他接过空杯走出了房间。厨房传来水流声，苏百合听见榨汁机启动的嗡鸣。
床头矮柜上摆着个皮质收纳盒，边缘磨出温润的包浆，里面整齐码着回形针和便签纸，连颜色都按蓝、灰、米白分类排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