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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衣柜是极简的哑光黑，没有多余装饰。她赤脚踩在地毯上，发现连床底都纤尘不染，只有墙角立着个医用急救箱，金属锁扣泛着冷光。白晓声捧着新榨的柠檬汁回来时，她正盯着墙上那幅黑白摄影，荒漠中孤独的仙人掌，刺尖挂着一滴露珠。
“喜欢的话，以后每天给你榨。” 他递来的玻璃杯上还沾着新鲜柠檬汁，在日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
“晓声，我的包呢？” 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裙摆。
声音从厨房传来：“在衣架第三格，我帮你挂好了。”
“我回去了，谢...” 话音被肠鸣声截断。白晓声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盒的手顿了顿，金枪鱼沙拉的香气混着牛油果的清新飘过来。
“煮了海鲜粥。” 他掀开锅盖，蒸汽模糊了眼镜片，“还有你以前喜欢吃的辣椒炒肉。” 苏百合看着餐桌上摆好的骨瓷碗，还想拒绝，肚子又响了一声。
她摸了摸包带扣，
“那好吧。”
话音未落，白晓声己经递来温热的毛巾。她擦手时闻到柠檬草的清香，忽然注意到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支白玫瑰。
苏百合发现自己的口味似乎有些变了，看着油腻的菜根本动不了筷子。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就是有点难受。”
白晓声温柔的起身，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你少吃点，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百合想再吃两口，顿觉胃里难受。她跑到卫生间去想要吐却又吐不出来，请洗一把脸后，发现白晓声的卫生间变了，距离上次洗澡，这里多了很多洗浴用品。
“百合，怎么样了？要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没，没事了。”
苏百合素日里讳疾忌医，感冒发烧向来硬扛，别说进医院，连药片都难见她吞一片。
这辈子进医院的次数一只手掰得过来。
头回是生孩子，再一次是苏大强脑梗，最后一回是林赫野挂了彩。
回到家时，玄关处还摆着林赫野的拖鞋，沙发缝隙里还有他看过的熟。洗衣机滚筒里残留着洗衣液的清香，却盖不住衣柜深处若有似无的雪松味。
苏百合蹲在衣柜前，指尖抚过他留下的条纹衬衫。
梦里他从身后环住她腰，胡茬蹭过她耳垂时带着亲昵的痒：“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她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雪松香，眼泪砸在他白衬衫上洇出深色的花。他低头吻她时，她尝到咸涩的泪与微甜的心动。
凌晨三点的月光泼在床沿，她摸向身边空荡的位置，指尖触到一片凉。
离婚协议书压在床头柜第二格，冷静期倒计时的红笔圈痕刺得眼睛疼。原来三十天前觉得漫长得像走不完的路，此刻竟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轻一叹就到了尾声。
王川江迈进校门时还稀里糊涂，首到看见 “教师办公室” 的牌子才后知后觉要见老师。他这辈子最怕穿制服的人，王多乐从上幼儿园起，开家长会、交学费这类事全由苏百合包揽。此刻他攥着公文包的掌心都出汗了，要不是儿子拽着他袖口，早借上厕所的由头溜了。
推开门看见坐在办公桌后的林赫野，王川江的后槽牙突然发酸。
“老爸，这是我的林老师！” 王多乐的声音像把小刀，戳破凝滞的空气。林赫野抬头时，只看见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多乐爸爸，你好。” 他刻意把 “你好” 二字咬得清晰。
“林老师好。” 王川江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飘，像踩在棉花上，“多乐说需要家长……” 他没说完就被打断。
彼此都不是对方想见的人，自然不想多说。
“是我让他请家长的。” 林赫野把上次的卷子推到桌面中央，卷子上画着鲜红的59分。
“谢、谢谢老师。” 王川江的指尖蹭过卷子，赶紧划上自己的大名。
林赫野突然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没别的事的话，我还要准备下节课。” 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乱了桌上的教案，王川江瞥见最上面还有一束百合花，像是精心准备的。
父子俩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王川江忽然扯住儿子后衣领：“你先去上课。”
王多乐攥着书包带一步三回头，首到看见父亲重新推开办公室的门，才磨磨蹭蹭往楼梯口挪。
林赫野正低头批改作业，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还有什么...”
“别装蒜。” 王川江反手甩上门，金属门把撞在墙上发出脆响，“睡了我老婆还不够，还要整我儿子？59 分，故意让他补考呢吧？”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线。林赫野揉了揉眉心，指腹压过眼角细纹：“王先生要是来闹事的，麻烦去政教处登记。”
“少跟我打官腔！” 王川江拍着桌子往前凑，袖口带翻了桌上的搪瓷杯，“姓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他忽然压低声音，嘴角扯出讥诮的笑，“苏百合跟你睡时，是不是像具尸体一样不会动。”
“不好意思，你的前妻，在我这里很活泼，声音也很悦耳，最主要的是她很享受。”
“ 草，你就吹吧，她什么死样我不知道？” 王川江从裤兜摸出烟盒，叼着烟在屋里踱步，“你当她是宝？我早玩腻了。再敢为难我儿子，” 他忽然凑近，烟头在林赫野面前明灭，“我就去教育局说说，林老师怎么关心学生家长的。”
林赫野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后翻倒在地。他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砸过去，不锈钢外壳擦着王川江耳畔飞过，在墙上磕出凹痕：“滚出去！”
走廊传来王多乐的喊叫声。王川江捡起地上的烟，慢悠悠掸掉灰：“林老师这么大火气？” 他瞥向敞开的抽屉，“我只要不答应领离婚证，她就离不了婚，你永远是个小三。”
办公室的门被摔得震耳欲聋，王川江踉跄着扶住墙才没栽跟头，后腰还留着林赫野踹出来的钝痛。
“对了，玩腻了跟我说，我再给你介绍其他富婆，那个比这个挣钱。”
王川江向来不信什么情情爱爱，当年娶苏百合图的是她父亲手里的人脉资源，如今黏着季洁，眼里也只盯着她背后的招标项目和市区那几家连锁酒店。
在他这儿，婚姻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的生意，女人不过是账本上的流水数字。 苏百合的家世曾是他向上攀爬的垫脚石，季洁的资产自然也能成为下一段 “爱情” 的敲门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