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城的初雪在正午时分开始融化,捕房阁楼的木窗上淌着冰棱化成的水痕,将陈玄映在窗纸上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蜷在堆满腐骨花典籍的角落,指尖划过《赤焰城志》泛黄的书页,油墨褪尽的残页上,用朱砂补写着一行小字:「血澜界血潮将至,核心为万恶之源,官府与宗门争之,百姓苦之」。
"陈哥,喝口热粥吧。" 赵铁柱抱着炭盆推门进来,铜铃铛在腰间发出细碎的响,"林医师说你三天没合眼了,再看下去,眼睛要被墨汁腌入味了。" 少年的袖口沾着新收的 D 级核心碎屑,在火光下泛着微光。
陈玄没有抬头,目光停留在县志夹缝里的残图上 —— 那是黑石镇的地形图,镇中心的老槐树被朱砂圈住,旁边注着「冥骨铁埋于树下,可御诡异」。他想起三天前在乱葬岗捡到的碎铁片,遇血时会浮现幽冥宗鬼面,与图上记载的「古战场遗铁,染血显纹」完全吻合。
"召集所有外班捕快。" 陈玄突然合上县志,鎏金腰牌撞在木桌上发出清越的响,"带上铁锹和钢刀,去黑石镇挖老槐树。" 他摸了摸袖口下的溃烂处,发现接触过残图的指尖正在发烫,角质层表面竟浮现出与冥骨铁相同的锈纹。
黑石镇的老槐树在暮色中像具风干的尸骸,树干上的刀疤与县志记载的「血潮元年,千名捕快埋骨于此」相互印证。陈玄握着赵铁柱递来的铁锹,注意到少年掌心的血泡 —— 那是昨夜帮他抄写县志时磨出来的。
"总班头,赤焰门的人!" 捕快张三的惊叫打破寂静。三匹红底鎏金鞍的战马踏碎残雪,为首者的护腕上刻着玄火堂特有的双焰纹,看见陈玄腰间的鎏金腰牌时,嘴角勾起冷笑:"丁九,你敢私挖古战场?"
陈玄的铁锹重重砸在槐树根上,溅起的泥土里混着半截生锈的甲片,边缘呈鬼面形状:"玄火堂的狗鼻子倒是灵。" 他站起身,溃烂的手臂在暮色中泛着紫焰,"县志记载冥骨铁属无主之物,怎么,赤焰门想独吞?"
"冥骨铁乃赤焰门祖上遗物!" 红袍弟子抽出赤焰刀,刀身红芒映得老槐树影子扭曲,"再敢动土,老子把你埋进树坑!"
陈玄忽然笑了,笑声混着初雪融化的水滴声:"你知道为什么古战场要埋千名捕快吗?" 他踏碎脚边的甲片,紫焰顺着裂纹蔓延,"因为有人想让真相永远埋在地下。" 钢刀出鞘的瞬间,他激活「魔焰狂血」,溃烂度提示从 75% 骤升至 80%,换来的是刀刃上三尺长的紫焰。
赤焰刀与钢刀相撞的刹那,红袍弟子看见陈玄手臂的角质层己蔓延至肩头,每一道纹路都与古槐树皮如出一辙。他的护腕在紫焰中迅速融化,惊觉这根本不是赤焰门的功法,而是比诡异更可怕的、人鬼共生的魔焰。
"噗嗤",钢刀劈开对方肩甲的同时,陈玄的血藤突刺从后腰钻出,将另外两名弟子钉在老槐树上。他盯着红袍弟子惊恐的双眼,刀背重重砸在对方腰牌上:"回去告诉玄火堂," 紫焰舔舐着对方的血,"黑石镇的土,老子挖定了。"
槐树根下的泥土突然发出 "咔嚓" 声,陈玄的铁锹触到了金属般的硬物。他蹲下身,看见积雪融化的泥坑里,半截刻着双徽记的铁剑正缓缓上浮,剑身上的血槽里,凝固的黑血与他掌心的溃烂处产生共鸣。
"陈哥,地底下在冒红光!" 赵铁柱的惊呼声让捕快们纷纷后退。陈玄却伸手握住铁剑,角质层与剑身接触的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赤焰门弟子屠杀村民、幽冥宗长老提炼核心、还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将剑插入槐树...
"继续挖。" 陈玄将铁剑别在腰间,发现剑柄处刻着「血澜」二字,与县志上的古战场名称完全吻合,"不管下面埋的是铁还是骨,老子都要挖出来 —— 就像当年他们埋掉千名捕快那样。"
暮色中的老槐树突然发出 "吱呀" 响,树根处的泥土不断下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内传来金属碰撞的回响,像有无数把剑在等待新的主人。陈玄盯着黑洞深处的红光,忽然想起县志残页的最后一句:「血潮至,冥骨出,执剑者,屠宗门」。
初雪后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冷,陈玄却感觉不到。他望着黑洞深处,听见地下传来隐约的战鼓声,那是千年前古战场的回响,也是血潮将至的征兆。此刻,他手中的铁剑在发烫,腰间的鎏金腰牌在震颤,而体内的溃烂处,竟因为接触冥骨铁而暂时止痛 —— 或许,这就是县志里说的,命运的馈赠。
"柱儿," 陈玄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等挖通了这处古战场,咱们就在这儿建个新的捕房,就叫... 血澜捕房。" 他看着少年用力点头的模样,忽然觉得,哪怕地下埋的是万丈深渊,只要有赵铁柱在身边,他也能砍出一条血路,让那些埋骨于此的前辈们看看,如今的捕快,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敢挖开祖坟、敢斩宗门的,血潮里的执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