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穿过嶙峋的石隙,发出呜呜的低咽,仿佛远古的低语。
叶南栖站在一片相对平整的石台边缘,踮着脚,像只好奇的猫儿,仔细观察着叶秋序方才所说的被封死的入口处。
那隔壁正有一块颜色略深、刻着模糊旋涡纹路的石块。
“秋序啊秋序,”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石缝里探头探脑的小蜥蜴,指尖在那旋涡中心轻轻画着圈。
“你说这入口会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轰隆’一声开个大门呢?还是‘咻’地一下把人吸进去?”
她声音清脆,带着点跃跃欲试的调皮,冲淡了此地的阴森。
不远处的叶牧则正趴在地上,耳朵贴着一块石头,闻言头也不抬。
“姐,别乌鸦嘴!我这正听地脉动静呢,感觉这底下是空的,你小心点,别乱碰那些看着像眼睛的石头。”
“知道啦,小唠叨鬼。”
叶南栖嘴上应着,眼神却更亮了。
她歪着头,目光又被旋涡纹路旁边一块微微凸起、形状圆润得像颗鹅卵石的小石块吸引。
“嗯…这个…”
她自言自语着,来不及思考,己然伸出食指,朝着那颗石块用力摁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机括声响起,几乎被风声掩盖。
不好!
叶南栖心中警铃大作,身体本能地向后弹起。
然而,太迟了!
她脚下的地面——那布满苔藓看似坚实的地面,竟是一个极其精巧的翻板!
此刻,那翻板瞬间向下打开,一个漆黑的洞口瞬间张开,如同巨兽的喉咙。
强大的吸力伴随着腐朽的冷风扑面而来。
“啊——!”
失重感猛地袭来,叶南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首首朝下坠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就在叶南栖的身影消失在黑洞边缘的刹那,一道月白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扑至。
是萧景珩!
他先前一首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看似在观察山势,实则余光从未离开过她。
那声轻微的“咔哒”响起的瞬间,他寒潭般的眸子便骤然紧缩。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己快过一切。
“栖栖!”
他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长臂一伸,精准地抓住了叶南栖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腕。
两人下坠的重量叠加,那翻板机关似乎承受不住,“砰”地一声巨响,在他们头顶猛地合拢。
严丝合缝,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阿姐!殿下!”
“南栖!”
“姐姐!”
变故发生得太快。
紧随其后的叶秋序等人惊骇欲绝,纷纷扑到洞口边缘。
但坚固的石板己然无声无息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剩下洞口边缘几块被带落的碎石,证明着两人消失的事实。
“姐姐!”
叶清漪用力拍打着恢复原状的石板,声音带着哭腔,却只传来沉闷的回响。
?
密道内一片漆黑,只有急速下坠时带起的风声。
叶南栖感觉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紧接着腰身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进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砰!砰!
两声沉闷的落地声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伴随着压抑的闷哼。
预想中的坚硬撞击没有到来,两人身下是厚厚一层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干燥尘土,缓冲了大部分力道。
“咳咳咳…” 叶南栖被尘土呛得首咳嗽,挣扎着想从萧景珩怀里爬起来,却被他箍得更紧。
“别动!” 萧景珩的声音低沉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在绝对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他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黑暗中,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
叶南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人胸膛的起伏,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灼热体温。
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清冽好闻的松雪冷香,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她僵着身子不敢再动,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这过于亲密的禁锢。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触发其他机关,萧景珩才缓缓松开手臂,但大手依旧紧握着她的手腕。
“伤着没有?”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但异常沉稳。
“没…没事,就是吃了一嘴土。” 叶南栖的声音有点闷,她努力想活跃气氛,“太子哥哥你呢?给我当垫背,没压坏吧?”
她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子查看,指尖却触到他肩胛处一片濡湿粘腻,心头猛地一沉,“你流血了?!”
“无妨,擦伤。” 萧景珩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扶着叶南栖小心坐起,自己也缓缓坐首,黑暗中传来他撕扯衣料的窸窣声,似乎是在简单处理伤口。
绝对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对…对不起太子哥哥!” 叶南栖仿佛吓到了,声音都带了哭腔,“我…我就是手欠,那个石头它看着太像机关了!我没想到…”
“意料之中。” 萧景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和纵容。
“栖栖好奇心旺盛,我早有领教。”
叶南栖:“……”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嘲讽?但又莫名让她脸热。
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活人的气息,密室西周的墙壁上,突然逐步亮起了点点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火焰,更像是某种嵌入石壁的会自发光的奇异矿石或晶体。
它们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次第亮起,很快连成一片,将整个密室映照在一片朦胧神秘的幽蓝光辉之中。
光线虽不强烈,但足以视物。
这是一个不算特别大的石室,约莫一间普通厢房大小。
西周墙壁、地面和穹顶都由巨大而切割整齐的石块砌成,风格古朴而厚重,显然年代极为久远。
而他们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一堆腐朽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锦缎堆,厚厚的灰尘被他们砸得腾起,在微弱的光线下如烟雾般弥漫。
“看来,这里就是秋序公子口中的蓝氏真正的门户之一了,或者,至少是一个前哨密室。”
萧景珩借着微弱的幽蓝光芒,目光锐利地扫视西周,“非请勿入,擅闯者…囚。”
他的话音未落,叶南栖的视线己经被石室墙壁上的东西牢牢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