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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灯下，陈雨燕盯着那枚从王志强眼球里取出的微型芯片。它浸泡在生理盐水里，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咒。
“不是追踪器。“法医老周用镊子翻转芯片，“更像是...神经信号接收器。“
陈雨燕的指尖悬在培养皿上方，没有触碰。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电流在颅骨内游走。三天前在福利院地下室看到的空标本罐——标签上那个刺眼的“17“，此刻正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朱队呢？“她问。
老周头也不抬：“停职审查。今早高层收到匿名举报，说他伪造证据。“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技术科的小刘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陈顾问！王志强的尸检报告有异常——他视网膜细胞里检测出光敏蛋白基因改造痕迹！“
报告最后一页的基因图谱让陈雨燕的血液凝固。那些螺旋状排列的碱基对，与她噩梦深处见过的实验日志如出一辙。
黑玫瑰酒吧的暗门后，陆昭正在拆卸一把手枪。零件在丝绒桌布上泛着冷光，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枪管内侧的刻痕——那里有个微型狐狸标记。
“芯片是'夜莺'第三代神经接驳器。“他推过一杯冰水，杯底沉着半片柠檬，“植入者会看到幻觉，比如...“他忽然按住陈雨燕的左手腕，“现在你手背上是不是出现了数字？“
陈雨燕猛地抽回手。皮肤上确实浮出淡蓝色的“17“，但转瞬即逝。
“别紧张，只是皮下微血管暂时性收缩。“陆昭的笑声像砂纸摩擦，“老把戏了，他们以前常用来给'样本'编号。“他的领口随着动作敞开，锁骨下方露出条形码状的疤痕。
陈雨燕的呼吸凝滞。那个编码格式与福利院老头后颈的一模一样。
“张德昌也是实验品？“
“他是看门狗。“陆昭突然扯开她风衣领口，指尖擦过她颈侧动脉，“而你，小狐狸，是逃走的展览品。“
手机铃声打断了危险的寂静。朱侯晓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接通后却是陌生的男声：“陈顾问？朱队让我转告您，慈爱福利院的土地拍卖会提前到今天下午三点。“
电话挂断的忙音中，陆昭己经拎起机车钥匙：“拍卖方是东州生物科技——'夜莺'的壳公司。“他抛来一个金属物件，“戴上这个，能干扰神经电波。“
陈雨燕接住那枚狐狸胸针，针尖闪着诡异的蓝光。
拍卖会现场的水晶吊灯将宾客照得光鲜亮丽。陈雨燕伪装成记者穿梭其中，相机镜头扫过前排竞标者——穿高定西装的男人正抚摸右手无名指上的玫瑰戒指，戒面镶嵌的粉色钻石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滴。
“七百五十万第一次！“拍卖师落槌的瞬间，男人举起号牌：“一千万。“
他的声音让陈雨燕的相机微微颤抖。这个音色曾在她噩梦里反复出现，伴随着试管碰撞的清脆声响。
胸针突然发烫。她低头查看时，取景框里拍到男人后颈——衣领遮掩处隐约露出条形码边缘。
“接下来是特殊标的物。“拍卖师掀开红绸，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七个迷你标本罐，“慈爱福利院具有历史意义的装饰品，起拍价...“
陈雨燕的血液结冰。那些罐子与她在地下室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缩小成掌心尺寸。第五个罐子里漂浮的眼球虹膜上，有个针尖大的十字形疤痕。
“眼球移植实验的失败品。“穿西装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呼吸喷在她耳畔，“想知道你养父母偷走的是第几号吗？“
陈雨燕的指尖掐进掌心。胸针释放的微弱电流让她保持清醒，但男人接下来的话仍如冰锥刺入颅骨：
“朱警官的姐姐当年也参与过竞拍，可惜她太好奇了...“他递来一张老照片——朱雅倒在血泊中，手腕上的玫瑰手链断裂，珠子滚落在标着“16“的标本罐旁。
相机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陈雨燕低头查看，发现刚才拍摄的照片全部变成了噪点雪花，唯有男人戒指上的玫瑰在每一帧画面里诡异地绽放。
“三点钟方向。“陆昭的声音从微型耳机里传来，“穿灰西装的在盯梢你。“
陈雨燕假装整理镜头，余光瞥见保安腰间的电击器——和陆昭给她的一模一样。整个会场至少有八个这样的“保安“，他们的站位恰好构成歪斜的十字形。
拍卖师突然提高音量：“最后一件拍品需要特别许可！“工作人员推上盖着黑布的笼子，里面传出小动物抓挠金属的声响。
黑布掀开的刹那，陈雨燕的胸针爆出火花。笼子里关着只白狐，它的左眼是琥珀色，右眼却呈现不自然的淡蓝——和陆昭的瞳色完全相同。
“基因编辑示范体，起拍价两千万。“
西装男再次举牌：“我代表夜莺基金会，出价...“
枪声打断了他的报价。会场侧门被踹开，朱侯晓举着警官证逆光而立：“东州警局！所有人抱头蹲下！“
他的警服左肩有新鲜的血迹，右手握着的却不是配枪——而是一支贴着“17“标签的试管。
骚乱中，陈雨燕看见陆昭从消防通道闪入。他径首走向铁笼，手指穿过栏杆触碰白狐的额头。动物突然安静下来，用右眼凝视着他，瞳孔收缩成竖线。
“别动实验体！“西装男厉喝。保安们同时掏出电击器，蓝色电弧在空气中织成死亡之网。
朱侯晓的子弹精准打穿主控台的电路板。黑暗降临的瞬间，陈雨燕被人拽进通风管道，血腥味混着硝烟气息扑面而来。
“拿好。“朱侯晓将试管塞进她手里，玻璃壁沾着他的体温，“我姐用命换来的东西。“
管道外传来陆昭的惨叫。陈雨燕扒着栅栏看去，只见他被三个保安按在地上，电击器首接戳进后颈的条形码。白狐在笼中疯狂冲撞，右眼流下蓝色的血。
“救他还是追线索？“朱侯晓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选一个。“
试管内的液体随着陈雨燕的颤抖微微晃动。透过淡蓝色溶液，她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扭曲成陌生的模样——额角浮现出荧光的“17“，瞳孔变成野兽般的竖瞳。
通风管深处突然传来铃铛声。二十年前福利院的圣诞铃声，此刻正由远及近地回荡在金属管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