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是深夜才回来的。
晚宴上喝了不少酒,带着微醺的疲惫。别墅里一片漆黑,静得有些反常。以往无论多晚,客厅总会留一盏小小的壁灯。
他皱了皱眉,打开大灯,刺目的光线让他眯了眯眼。目光扫过客厅,瞬间定格在茶几上。
那里异常干净。没有预想中可能残留的冷掉的晚餐痕迹,没有他习惯性随手丢下的东西。只有两样东西,被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中央,异常刺眼。
一份文件。
文件上,压着一张对折的纸。
祁琛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那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底。翻到最后一页,女方签名处,“阮软”两个字,清晰、决绝,墨迹似乎还带着一股冷意。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
“呵,阮软,长本事了?敢跟我玩这套?”祁琛怒极反笑,眼神阴鸷。他想也不想,抓起那份协议就要撕碎!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以为用离婚就能威胁他?简首可笑!离了他祁琛,她阮软算什么?
然而,就在他手指用力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压在协议上的那张对折的纸。动作下意识地顿住。
是什么?
他带着一丝不耐和轻蔑,拿起那张纸,随手打开。
当看清纸上的内容时,祁琛脸上的所有表情——愤怒、不屑、阴鸷——在瞬间凝固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瞳孔骤然收缩,拿着纸张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起来。酒意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恐慌”的情绪,如毒蛇般悄然缠上他的心脏。
“宫内早孕……约6周……”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拿不稳那张薄薄的纸。
孕……孕检报告?
阮软……怀孕了?
在他刚刚在办公室,冷酷地评价她为“棋子”、“无用的东西”、“交易品”的时候……她竟然怀着他们的孩子?!
巨大的冲击让祁琛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抬头看向西周,空荡荡的别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阮软的身影,只有她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这张宣告着她怀孕同时也宣告着她决绝离开的报告单。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猛地攫住了他。比他谈崩了数亿的生意更甚。
“阮软!”他对着空荡的别墅低吼了一声,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一丝……慌乱。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他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带,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再次落回那张离婚协议上,看着那决绝的签名,又看看那张孕检单。愤怒、震惊、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翻腾。
最终,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昂贵的红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茶几上的玻璃杯被震倒,残留的红酒像血一样蜿蜒流淌,浸湿了离婚协议的一角。
他盯着那被红酒污染的协议,眼神阴晴不定。过了许久,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他拿起手机,手指悬在阮软的号码上,却迟迟没有按下拨打键。最终,他烦躁地将手机丢开,目光再次落在那份被红酒染脏的离婚协议上,眼神深处,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确定的裂痕。
他以为她只是闹脾气,晾一晾就会回来。
他以为她离了祁家,寸步难行。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控。
可现在……祁琛看着那份协议和孕检单,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阮软这次,是认真的。而且,她带走了一个他始料未及、也无法再轻易忽视的“筹码”——他们的孩子。
一种名为“追悔莫及”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无声地漫上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