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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白色道袍身影挎着剑匣，消失在视野之中。
李观一离开了锦官城，返回观一观。
两道身影一站一坐于城角的阁楼之上，一身大红直琚的女子微眯着银眸，神情慵懒，身旁的妇人欲言又止。
“你是担心李观一拿了我的令牌去惹事？”
银眸微转，东方龙珺开口问道。
“回殿下，奴婢确实担心，人若骤然得势......”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之意，却很是明白。
骤然得势，容易志得意满，生出祸端来。
尤其是公主殿下还那般对李观一说，更容易助长这种可能。
在李观一离开之前，东方龙珺给了李观一两块身份令牌，一者代表剑南王府，一者代表东方龙珺这位大离王朝的皇室公主。
还与李观一豪言，让其尽管惹事，她东方龙珺，再大的事也能摆平。
一副“我的人，本宫罩你”的模样，而事实上似乎也确实有这个本事。
在这剑南道，剑南王府摆不平的事情，确实不多。
大离王朝对整个大离的统御力量或许不足，可剑南王的实力确是足够的。
东方龙珺话语之中的意思也很明了，你李观一明面上的身份，本宫罩你，至于玄武的身份，你修为低，本尊照样可以罩你。
至于说代价嘛，谁都没有提。
李观一或许不知道东方龙珺没有提的原因，东方龙珺却是知道李观一为什么没有在这方面说个明明白白。
“本宫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不会这么做。”
东方龙珺眨了眨眼眸，笑道，目光之中透着狡黠之意。
“这家伙可是个相当自我的人，把自已与自已之外的所有人，都区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倒是有点契合于中古时期道家的杨朱一派之道，一毛不拔，一毫不取，但又并不完全符合。
他似乎，很怕牵连旁人，唐姨你信不信，李观一自已，根本就不会去用我给他的两块令牌，就像你说得那样，这人看起来似乎挺好说话的样子，实则跟书院里面那些老古板一样，犟得跟蠢驴一样。”
李观一愿意接受四象教的一脉传承，在心底更多的是将其当成了一种交易吧。
这也好，既然他觉得自已是拿了好处，那让他办事对方就大概率不会拒绝。
不然若只是为了解释，李观一应该有其他门路，具体而言就是那位李家病秧子给他牵线搭桥来的。
比如说李家自身，比如说天府书院的程涛，这老头明显就对李观一颇为青睐。
“对了，沐家商行那边的事，你知道了吧？我让沐云舟将给他的分红提高了一成，结果对方竟然不给面子地拒绝了，呵，只拿走了不足半成。”
“殿下，这事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那是朱雀的事，我操什么心？给他他不要，那就不给了，而且他现在不是四象教的人吗？为四象教出点力做点贡献，不也挺好？”
妇人笑笑，默默将事记下。
“另外，以后入教的人里面，挑些好苗子划到玄武一脉便是，等李观一将传承整理出来，就让四象教多出来一脉。不过估摸着他没什么兴趣亲自教导，就他这样子，也教不了，传功长老你另外帮他找个靠谱点的。
记得挑个脑子正常点的，尊者就是尊者，搞不清身份的蠢货就别送过去了，免得说本宫有意刁难他，欺负新人。”
“玄武尊者不会教人？”听到这话，她倒是有些诧异。
东方龙珺嗤笑：“他自已都修得莫名其妙，让他来教，要么把人教成世间天才，教会了，要么把人教得走火入魔，教废了，后者概率比前者大。”
亲眼见过李观一教导自已小师妹修行的她，相当笃定这一点。
虽然李观一似乎渐渐意识到了自已常识的欠缺，可这种常识李观一自身并不需要，又没有教人的经验，以自身为参照去教导别人，可人人都能与他一样吗？
这是东方龙珺的经验之谈，毕竟起初她就把人教得差点走火入魔。
东方龙珺目光望着城外的方向，她就是想要看清楚，李观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李观一心中有着很多疑惑不解之处，她又何尝不是？
抬手对着夜色虚抓，有人曾经对她说，她的未来，不在自已手中。
收回手，果然，掌中空无一物。
..........
李观一回到观一观之时，道观的大门虚掩，并未合上，推门望去，依稀可见后院有烛光依旧亮着，给这冷清寂静的道观平添了几分烟火气，以及生气。
这样的感觉于李观一而言有些微妙，说不出道不明，心绪复杂，但并不讨厌。
提着包裹，将道观的大门合上，刚走出两步，便见一道身影自后院而来。
洛清瑶见到是李观一，便是放下了警惕，收起了手中的剑，叫了一声“师兄”。
“你早些休息便是，不用等我。”
洛清瑶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不说话。
旋即，又是一个大脑袋从后方探了出来，蛇信子在李观一身上碰了碰，脑袋蹭了上来，让李观一无语。
看着这覆盖青玉鳞甲的大脑袋，李观一不知说什么好。
按照东方龙珺所说，这大家伙亲近他并非无缘无故，甚至是早就见过自已？
“小青啊，你啥时候才能说话？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李观一嘀咕了一句。
那颗青玉脑袋扬起，歪了歪，盯着李观一看了看，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只是又凑上来蹭了蹭，很是亲昵的模样。
李观一抬手去摸了摸那青玉鳞片，入手冰凉光滑，手感还很是不错。
奇怪，自已明明很怕蛇这一类生物，但为什么自已并不是很排斥这个大家伙？
甚至有一种亲近感，因为相处时间久了？
想不明白，李观一便不再多想。
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反正自已原本不过贱命一条，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
老头子越来越可疑了，但以他的本事，要一巴掌拍死自已，自已都没有反抗力，自已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因为老头子的关系，过得算是滋润，这就足够了。
李观一难得的去正殿给三清神像敬了香，又取出三清神像底座之下的青色木块看了看。
这是属于我的东西？李观一没看出什么东西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且，既然是我的，又为什么要给东方龙珺？东方龙珺所说的时机，又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