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不起眼的民居里,楚笙从墙壁缝隙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转手递给刘玉说道:“这是老刘提前为你们父女俩备好的新户籍,你抓紧时间把上面的信息全都记住,不要搞错了。”
刘玉伸出双手接过,如珠似宝的抱在怀里默默走到一旁。
楚笙又对另外两人说:“小月,你拿点干粮过来;莽子哥,你去生火吧,黑灯瞎火挺不方便的,等会儿,先把蜡烛点起来。”
两人自无不可,欣然领命。
楚笙也没打算闲着,借着余莽为刘玉点燃的烛光,从包裹里翻出了被刘伯庸收藏了半辈子的大晋堪舆图,也就是大晋全国地图……的青春版。
就纯手绘,而且规格小,细节方面与正儿八经的堪舆图不说相差不远吧,至少也算得上天壤之别。
别误会,天,指代的堪舆图,壤,才指代老刘的“珍藏”。
但楚笙要求没那么高,他又不是为了行军打仗,能从中找一个或几个相对合适的中转站就够了。
于是乎,楚笙一屁股坐在了轻声背诵户籍信息的刘玉身旁,借刘玉的光,研究起了丐版大晋地图。
你还真别说,大晋属实有够大的。
足足有一京一十三州,从最北到最南端的首线距离,是恐怖的西千多公里,从最东到最西更是有离谱的五千多公里,说一句地大物博绝不会为过。
楚笙忍不住寻思着,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以封建时代的通讯能力,管的过来吗?
但这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给他们的逃亡找个目的地。
楚笙收拢了发散的思绪,对着这张小小的地图,认真琢磨了起来。
最终的目标肯定是出海上岛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嗯,虽然刘伯庸没来得将那座岛的具体信息告诉楚笙,但这不是还有刘玉吗?她或多或少应该是知道一点的。
总而言之,想上岛苟起来,那就必须前往港口城市,毕竟是要坐船的嘛,不可能游过去吧?
基于此种想法,楚笙找的更快了。
从地图上看,登州、莱州、江州以及曲州其实都在海岸线上,按理说无论其中哪个州都不会缺少港口。
可莱州距离登州太近,张家的触手很可能也伸到了莱州。
原因也简单,登州东面和北面不是大海就是边关,而西面又是大晋核心地区,张家短期内只能向南扩张,那么,提前做做准备工作不过分吧?
因此,若是去了莱州,既有被张家人逮住的可能,也有发生政治动荡的风险,不是什么好去处。
而曲州又太过遥远,光是首线距离就超过了一千公里,哪怕拼命赶路,也不见得能在天下大乱之前抵达曲州。
如此一来,最好的选择便是江州了,一方面是距离不算太远,另一方面,和高危的登州又有个莱州横在中间作为缓冲。
至此,楚笙总算捋清了思路。
他用食指点了点江州二字,随后便很宝贝的收起了地图。
刘玉忽然发问:“我们要去江州吗?”
楚笙闻言,不免有些诧异,他本以为刘玉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情绪呢,没想到现在就能正常交流了。
这可是件不折不扣的好事!
他浅浅一笑,回答道:“是啊,你觉得怎么样?”
刘玉思索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江州便是大晋三大产粮地之一。”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像个谜语人。
好在楚笙不蠢,细细一琢磨,马上便反应过来:“你是担心,之前被镇压下去的叛军趁朝廷虚弱死灰复燃?”
刘玉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还真有可能啊,那些叛军残党恐怕恨极了朝廷,必然会在朝廷无暇他顾之际再次举起反叛的大旗。
而生活在江州老百姓,大概也对朝廷在旱灾期间的非人操作感到了绝望,极有可能与叛军合流。
嗯……其实不该说是叛军,应该叫农民起义才对。
但无论叛军的性质如何定义,江州肯定是不会和平的,说不定,叛军这会儿正在和江州地方军打仗呢。
简而言之,刘玉的意思是,去了江州可能要出事,且可能性不小。
“那咋办?”楚笙头都大了:“若是照你这说法,南方根本就去不了。”
刘玉表情未变:“或许可以先到登州港尝试一二。”
“我觉得不行。”楚笙摇了摇头:“因为野心勃勃的张家是有能力强制要求所有船队向他们汇报行程的,所以,我们的岛屿便有极高概率被张家知道。如此一来,隐居便成了笑话。”
刘玉并未反驳,而是冷然说道:“杀人灭口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笙顿感头皮发麻,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刘玉的建议非常有效,能彻底杜绝后患,可用完了就把人杀了,这是不是过于凶残了些?
刘玉眼中精光一闪,垂眸说道:“我们显然做不出这种事。可若狠不下心,岛屿总会被人发现,即便不考虑张家,也会有人利令智昏。”
楚笙还未从刘玉的异常中缓过来,又听到这话,眉头马上皱成了一团。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缺乏可信之人的前提下,若不能及时切断情报来源,岛屿暴露便是高概率事件。
而当天下彻底大乱之时,岛屿本身就是个具备避险属性的高价值土地资源,势必会有人选择铤而走险。
楚笙抓了抓头发,表情苦闷。
刘玉恰到好处地提议道:“既然出海弊大于利,何不留在中原呢?我们可以先隐姓埋名静待局势变化,等所有的野心家全部粉墨登场后,再根据各势力的风评,择一较好的作为定居点。”
楚笙仔细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啊,确实没必要刻意追求什么隐居。
“那行吧,听你的就是。”楚笙终究还是妥协了:“不过,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离开登州,张家的行事风格太霸道,登州迟早会闹出大乱子。”
刘玉急忙抬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低头“嗯”了一声。
楚笙并未注意到这些,因为他又把地图拿了出来,正在研究往哪跑路。
“吃饭啦~”
元气满满的徐月捧着刚刚热好的猪肉饼冲了过来,把饼子往桌上一放,自顾自抓起一张,贴着楚笙就坐下了。
她啃着香喷喷的肉饼子,挨着楚笙的脑袋指了指地图,再含糊不清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楚笙往边上挪了一下,也拿了个肉饼往嘴里塞,同时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大晋堪舆图……”
徐月十分好奇,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是堪舆图啊?有什么用呀?”
楚笙虽有点头疼,但还是耐着回答了徐月层出不穷的问题。
徐月首呼长见识了。
聊着聊着,脸色通红的余莽提着一个水袋子就凑了过来说:“楚兄弟,这是上好的烧刀子,要来一口不?”
“不是大哥,你哪来的酒?”
“包裹里拿的呀?”
“啥玩意?我不是说了只能带生活必需品吗?你带酒干啥?”
“酒…酒也是……生活必需品……”
“你有种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啊?哈哈哈哈,我…嘿嘿……”
“你给我站住!别跑!”
“楚大哥,揍他揍他!!”
“哎哟,别动我头发,掉了掉了!”
“我让你带酒!让你带酒……”
楚笙在“教训”不听指挥的余莽,徐月在边上吃饼看戏,乐不可支。
刘玉却只觉得刺眼,她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