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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深秋暮色来得格外早，陈玄的共生甲胄鳞片上还沾着蛮族送行时涂抹的驯鹿油脂，在篝火余光中泛着温润的光。他牵着赵铁柱的手走在队伍最前端，忽然听见雪原深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异响，就像有人在冰层下用刀刮擦着什么。
"陈哥，风里有铁锈味。" 赵铁柱的炭笔在掌心无意识地画着倒焰纹，颈侧紫斑突然收缩成细点，"月柔姐说过，这是骸骨能量过载的征兆..."
话未说完，三十道灰白色身影从雪丘后站起。这些曾经的牧民正以非人的角度扭曲关节，皮肤下凸起的骨节撑破衣料，眼窝中跳动的幽蓝鬼火，与当年赤焰门制造的死侍如出一辙 —— 不同的是，他们胸口嵌着的不是议会的九环蛇纹，而是刻着 "丙字" 编号的血色核心。
"骨鞘卫大人，别来无恙？" 为首者的声音像碎冰相撞，他披着由百具骸骨拼接的斗篷，法器顶端嵌着的核心正在滴血，"听说您在北疆教蛮族画笑脸？可惜在血澜残党眼里，人类的皮肉，不过是骸骨的茧。"
陈玄的紫焰瞳孔虽己褪去，却能 "看" 见法器核心表面的刻痕 —— 那是赤焰门核心仓库的出入编号，与三年前他在废墟中找到的「丙字零号」备用核心完全一致。共生甲胄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他感觉肩甲鳞片正在不受控制地剥落，露出底下新长的人类皮肤，伤口渗出的血珠竟凝结成冰晶。
"陈哥！你的溃烂度..." 赵铁柱的惊呼声被风雪吞噬，他看见陈玄右肩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骨化，鳞片脱落处露出的不再是血肉，而是刻满议会咒印的冥骨铁，"这是骨血祭司的「剥茧术」，月柔姐医书里说过，能把共生体..."
"打回纯粹的兵器。" 陈玄的钢刀在掌心凝成半截，刀刃刚触到骸骨战士的手臂，竟被对方皮肤下的骨甲弹开，"柱儿，去抢他的法器！那是赤焰门漏收的备用核心，编号..."
"丙字零号乙式。" 赵铁柱的炭笔突然刺向祭司手腕，紫斑血在核心表面画出叉号，"三年前在赤焰城仓库，我看见陆沉把这种核心藏在烤饼箱夹层里，编号末尾的乙字，代表..."
祭司的狞笑打断了他的话，法器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陈玄感觉有万千冰棱钻进骨髓，共生甲胄的鳞片竟开始反向生长，将他的人类皮肤一点点包裹、碾碎。他看见赵铁柱被骨鞭扫飞，炭笔落在雪地上，画出的笑脸被鲜血染红。
"陈哥！" 赵铁柱的哭号混着骨骼碎裂声，他看见陈玄胸口的人类皮肤己被鳞甲覆盖，银牌碎片发出的光变得冰冷，"用你的血画共生契约！就像在地宫祭坛..."
"没用的。" 祭司的法器指向天空，三十具骸骨战士的核心同时亮起，"这具备用核心里，封存着初代剑鞘剥离的、最纯粹的骨鞘能量。当年议会没敢用，是怕宿主变成只知道杀戮的..."
"骨尸。" 陈玄的声音从鳞甲深处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冥骨铁吞噬，那些曾与赵铁柱共同的记忆碎片，正像烤饼渣般从指缝漏走，"柱儿... 快跑，去找月柔，用腐骨花..."
"我哪儿也不去！" 赵铁柱突然扑向祭司，紫斑血在核心表面画出陈玄的骨甲轮廓，"你以为剥离了血肉，陈哥就会变成兵器？他胸口的笑脸凹痕，是我用炭笔刻了三天三夜的！"
祭司的法器发出尖锐的鸣笛，核心表面的编号突然显形出血字：「丙字零号乙式，剥离宿主情感模块」。赵铁柱的指尖按在血字上，紫斑血竟顺着刻痕渗进核心，显形出三年前在乱葬岗的篝火场景 —— 陈玄用体温焐热他冻僵的手指，轻声说 "别怕，哥在"。
"不可能..." 祭司的骸骨斗篷开始崩解，他看见所有骸骨战士的鬼火正在熄灭，胸口的核心表面浮现出赵铁柱画的笑脸，"这种备用核心明明抹除了..."
"抹除不了温度。" 陈玄的声音重新带上人类的温度，他感觉胸口的鳞甲正在崩裂，新长的皮肤下，赵铁柱的紫斑血正像藤蔓般缠绕着冥骨铁，"柱儿的每滴眼泪，每次涂鸦，都在给老子的骨头刻上人的印记。"
共生甲胄突然爆发出紫焰，陈玄的羽翼扫过祭司法器，备用核心应声落地。赵铁柱眼疾手快捡起核心，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倒焰纹 —— 那是李大哥在捕房地砖刻的、只有抗潮义士才懂的求救信号。
"撤退！" 祭司的身影化作万千骨片，声音里第一次带上恐惧，"血澜残党会让你们知道，真正的骸骨战士，不需要..."
"不需要感情？" 陈玄接住坠落的赵铁柱，看着少年颈侧被骨鞭抽伤的紫斑，突然露出冷笑，"但老子的骨甲，偏要当这世间最有温度的兵器。"
这一夜，北疆的雪原上，陈玄的共生甲胄布满新的裂痕，却在赵铁柱的紫斑血浸润下，每道伤口都长出了带着体温的新鳞 —— 鳞片表面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光泽，而是映着少年炭笔的涂鸦残影。赵铁柱抱着备用核心蜷缩在他怀里，发现核心表面的咒印正在消退，显形出的，竟是陈玄当年在捕房门口刻的、给所有孩子的平安符。
"陈哥，核心里有李大哥的声音。" 赵铁柱的指尖划过核心表面，紫斑血让平安符发出微光，"他说... 丙字零号乙式，是议会用来制造傀儡的，可咱们的骨头，早就被烤饼香腌入味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被腌成冰冷的兵器？" 陈玄的笑声混着风雪，他望着远处重新聚集的骨片，知道血澜残党的威胁远未结束，但此刻怀里的少年正在用炭笔给核心画围巾，甲胄下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记住，柱儿，咱们的骨头能变成兵器，也能变成烤饼炉，关键看握着它的人，心里装的是杀戮，还是..."
"还是给孩子画笑脸的炭笔。" 赵铁柱接口，紫斑血在核心表面画完最后一笔，那是两个牵着手的小人，一个穿着带裂痕的甲胄，一个举着带血的炭笔，他们的脚下是融化的冰雪，头顶是闪烁的星子 —— 那是无论多少骸骨战士，都无法摧毁的、属于人类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