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城的残雪在春分时节化作溪流,陈玄的布鞋踩过青石板路,鞋底碾过的不只是融雪,还有三年前屠镇时留下的焦痕。他望着街角断墙上新画的紫焰笑脸 —— 那是昨夜护城骸骨用鬼火绘就的,每个笑脸嘴角都勾着极小的烤饼轮廓,与赵铁柱此刻举着的炭笔笔尖弧度分毫不差。
"陈哥你看!" 赵铁柱蹲在废墟中央,炭笔在半截石碑上画出骷髅举糖葫芦的图案,紫斑化作的冰焰印记自动给糖葫芦镀上糖衣,"用冥骨铁当烤炉支架,用议会残党的九环蛇纹砖铺地,咱们的烤饼铺肯定比皇宫御膳房还香!"
陈玄的指尖抚过腰间新挂的玉牌,上面的双焰纹浮雕还带着赵铁柱画符时的温度。三日前在金銮殿,皇帝捧着免官金册的手有些发颤:"两位爱卿真要放弃骨鞘卫高职?如今血澜界虽稳,可北疆..."
"陛下,真正的守护不在腰牌上。" 陈玄想起昨夜在太液池看见的场景:三百具骸骨战士正用鬼火给百姓修补屋顶,"柱儿的炭笔能让骨头记住温暖,我的手能揉出比咒印更甜的饼,这才是咱们擅长的事。"
赤焰城的老槐树在春风中抽出新芽,树洞里藏着的捕房腰牌早己生锈,却被赵铁柱用冰焰印记擦得发亮,悬在烤饼铺的门楣上。当第一炉烤饼的香气飘出冥骨铁烤炉,整条街的百姓都围了过来 —— 他们看见曾经的骨鞘卫大人正系着粗布围裙揉面,左脸的紫斑胎记在炉火中泛着柔光,像块永远暖着的糖。
"张婶,您的烤饼要加紫斑蜜吗?" 赵铁柱举着涂满糖霜的饼跑向人群,颈侧的冰焰印记调皮地化作小火焰,给饼边烙出笑脸花纹,"月柔姐说,这是用我和陈哥的血温熬的,能让骨头缝里的寒气都变成甜的。"
街角突然传来骨骼摩擦的轻响,十二具骸骨战士从断墙后转出,他们的刀鞘上还刻着三年前屠镇时的血痕,此刻却捧着新砍的槐木柴。陈玄认出为首骸骨腕骨的胎记 —— 那是曾被议会改造成死侍的小虎,如今眼窝中的鬼火不再幽蓝,而是映着烤饼炉的暖光。
"总班头,城墙的紫焰笑脸画好了。" 小虎的声音像风化的书页,却带着笑意,"今晚开始,咱们轮流在城头守夜,看见有孩子怕黑,就用鬼火给他们画..."
"画会发光的烤饼。" 陈玄接过话头,将刚出炉的饼塞进骸骨掌心,冥骨铁表面的温度让鬼火轻轻颤动,"记住,护城不是举刀,是让每个窗口都有光,每个孩子都能枕着烤饼香入睡。"
暮色中的烤饼铺亮起第一盏灯,那是用初代剑鞘的银牌碎片磨成的灯罩,灯光映着赵铁柱新画的招牌:骷髅与少年并肩而立,骷髅手中的烤饼正滴着糖霜,少年举着的糖葫芦尖上,还停着只由光点组成的蝴蝶 —— 那是血澜界浮岛送来的祝福。
"陈哥,明天咱们去乱葬岗吧?" 赵铁柱趴在烤炉边,用炭笔在陈玄的围裙上画着小骷髅跳舞,"把李大哥他们的骸骨移到烤饼铺后院,这样每晚守夜时,他们就能闻到饼香,梦见赤焰城的月亮..."
陈玄点头,望着门外逐渐聚集的百姓。有人抱着破损的冥骨铁兵器来修补,有人带着孩子来学画笑脸,曾经的废墟在烤饼香中慢慢苏醒。他忽然明白,所谓功成身退,从来不是远离纷争,而是把战场变成烤炉,将兵器折成画具,让每个曾被战火灼伤的灵魂,都能在平凡的烟火里,找到比勋章更珍贵的、属于人间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