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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城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捕房地窖的石壁上结着薄霜，陈玄盯着掌心的溃烂处，紫黑色的脓血正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烧出一连串焦黑的小点。技能面板的提示像根细针扎在视网膜上：「溃烂度 75%，建议立即吞噬 C 级诡异血肉缓解」。
"陈哥，林医师新配的药膏..." 赵铁柱的声音从暗门后传来，少年的布鞋在石阶上蹭出细碎的响，却在看见陈玄正在啃食腐皮怪心脏时骤然顿住。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泛着蜡黄色，血管里的酸液溅在陈玄嘴角，竟被迅速吸收，化作皮肤下一阵酥麻的热流。
"出去。" 陈玄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一个字都带着摩擦的痛。他不敢抬头，怕看见赵铁柱眼中的恐惧 —— 就像三天前在裂隙，他失控咬向少年手腕时，那双眼睛里倒映的，不再是曾经的信任，而是某种陌生的警惕。
暗门 "吱呀" 合上的瞬间，陈玄终于发出压抑的呻吟。溃烂处的疼痛己从手臂蔓延至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刀在剐蹭内脏，唯有生吞诡异血肉时的灼热，才能短暂麻痹这种蚀骨之痛。他盯着石台上的紫水晶残片，想起昨夜在玄火堂来使面前的伪装，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血沫，溅在赵铁柱新刻的商会木牌上。
正午的梆子声透过地窖，陈玄摸着腰间的鎏金腰牌，金属表面的赤焰纹早己被血藤纹路侵蚀得模糊。他踉跄着爬上地面，迎面撞上赵铁柱抱着的陶罐，热汤泼在腿上竟毫无知觉 —— 溃烂处的神经己经被诡异能量腐蚀，连疼痛都成了奢侈品。
"陈哥，喝口粥吧。" 赵铁柱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脖子上还留着三道指痕，那是昨天陈玄失控时留下的。少年的铜铃铛不再作响，取而代之的是腰间挂着的、装着腐骨花汁的小瓶，"林医师说，喝热粥能压一压..."
陈玄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陷入少年苍白的皮肤。赵铁柱的身体猛地绷紧，却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看着陈玄的瞳孔 —— 那里布满了血丝，紫焰纹路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像两簇即将熄灭的火。
"血... 血..." 陈玄的喉间发出含混的声响，指甲刺破赵铁柱的皮肤，鲜血滴在他掌心的瞬间，体内的热流突然炸开。他看见少年眼中泛起泪光，却在即将掐住对方脖子时猛然清醒，踉跄着撞翻了炭盆。
"对不住..." 陈玄靠着墙滑坐在地，看着赵铁柱默默包扎手腕，忽然发现少年的袖口露出半截绷带，上面绣着歪扭的紫焰图案 —— 那是用他的血绣的，和地窖石壁上的双徽记一模一样。
赵铁柱没有说话，只是捡起摔碎的陶罐，用袖子擦去陈玄腿上的粥渍。他的背影显得格外佝偻，像棵被风雪压弯的小树，却仍固执地将完好的半块烤饼塞进陈玄手里，饼皮上还留着体温。
"柱儿..." 陈玄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
"别说了陈哥。" 赵铁柱转身时，陈玄看见他眼角未干的泪痕，"我去城西收核心，李老汉说他闺女在乱葬岗看见带金边的腐皮怪..." 少年的声音突然哽住，"你好好歇着，别碰那些... 那些血肉了。"
暗门再次合上，陈玄盯着手中的烤饼，饼皮上的焦痕竟与他掌心的角质层纹路重合。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哭声，惊飞了梁上的老鼠。指尖的血渍还带着赵铁柱的体温，却比任何诡异血肉都要滚烫，烫得他眼眶发疼。
这一日，捕房的捕快们发现总班头的官服上多了几处血渍，腰间的鎏金腰牌不再闪亮，反而沾满了诡异血肉的残渣。唯有赵铁柱依然按时清点核心，只是再也没人听见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铜铃铛寂静得像块哑铁。
暮色漫进地窖时，陈玄摸着石壁上的双徽记，紫焰在指尖跳动，却再也无法温暖逐渐冰冷的心脏。他忽然想起在黑石镇的第一个雪天，赵铁柱曾用冻红的手给他焐热馒头，而现在，他的手却成了让少年恐惧的凶器。
"腐蚀之痛..." 陈玄盯着掌心的血渍，喃喃自语，"原来最痛的不是血肉溃烂，是明明想护着的人，却被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他忽然咧嘴一笑，指尖划过腰间的钢刀，刀刃映出他灰白的发梢和猩红的眼，"但没关系，等祭典办完，等赤焰门的刀落下，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一夜，济世堂的灯火首到子时才灭，林月柔对着赵铁柱脖子上的指痕落泪，捣药棒在陶罐里搅出愤怒的漩涡。而在捕房地窖，陈玄抱着染血的钢刀蜷缩成一团，梦见自己变成了裂隙里的血藤，用带刺的藤蔓缠住赵铁柱的脚踝，却看见少年眼中倒映的，仍是那个在黑石镇地窖里，举着柴刀保护他的身影。
初雪覆盖了捕房的紫焰灯笼，却盖不住地窖深处传来的、压抑的呜咽。陈玄盯着手上的血渍，忽然笑了 ——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他体内死去，比如人性，比如对温暖的渴望，而有些东西正在觉醒，比如对力量的渴求，比如哪怕众叛亲离，也要在这腐臭世界里，为赵铁柱劈开一条生路的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