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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的肩胛骨被苏蘅的重量压得发疼，可他不敢放轻脚步。
山风卷着暮春的凉意钻进衣领，他后颈的汗却顺着脊椎往下淌——方才在洞穴里被黑雾灼烧的伤口还在发烫，每一步颠簸都像有人拿细针往骨头缝里扎。
"慢些。"苏蘅的声音贴着他耳后，带着病态的绵软，"我......不沉。"她指尖还沾着方才替他擦血时蹭上的淡红，此刻正虚虚扶着他后颈，像片随时会被风刮走的叶子。
江砚喉结动了动，想说"你瘦得只剩骨头"，可触到她掌心的凉，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因果珠，珠子表面的纹路暗了些，却仍有细若游丝的金光顺着他脉搏往心口钻。
月洞门前的苏清动了。
青铜药铃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响，"叮"的一声撞碎了山风的呜咽。
老人袖口"悬壶"二字在暮色里泛着暗纹，目光扫过苏蘅苍白的脸时，眉峰狠狠一拧："血煞门的人混进伏牛山不是偶然。"他转身时药铃串成急响，"跟我来。"
江砚背着苏蘅跟上，鞋跟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祖宅的回廊里飘着晚膳的甜香，可没人有心思去闻——苏清带他们拐过三重影壁，停在座爬满青苔的石门前。
门楣上"镇卷阁"三字被风雨磨得模糊，门环却是新的，青铜铸着盘结的蛇形符文，蛇眼处嵌着两粒暗红玛瑙。
"逆缘咒解了，因果链却断得蹊跷。"苏清伸手抚过门环，指尖在蛇信处停顿，"初代家主留话，当苏家守碑人与因果宿主同至时，镇卷阁的秘密才该见光。"他侧过脸，目光像淬了冰的刀，"要开门，得用你们的血。"
江砚和苏蘅对视一眼。
她睫毛颤了颤，先摸出银针。
针尖刺破指尖的瞬间，血珠刚冒头就被江砚握住手腕："我来。"他从口袋里摸出游戏首播时用的美工刀，刀刃压在指腹上，看着血珠滚进玛瑙凹痕。
苏蘅的血随后滴落，两滴血珠在门环上相遇，突然腾起金雾。
"因果链......"苏蘅低呼。
江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环上的蛇形符文正被金色光链缠绕，光链交织的模样竟与他系统光幕里的因果线如出一辙。
他耳中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却不是熟悉的电子音，倒像古钟轻叩：【因果共鸣触发｜检测到圣人遗脉血契】。
"吱呀——"
石门开得很慢，霉味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涌出来。
门内站着个白发白眉的老人，手里捧着盏青铜灯，灯芯燃着豆大的火苗，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深浅分明。"小友，阿蘅。"他声音像陈年的老茶，带着股说不出的熨帖，"我等你们很久了。"
江砚这才想起苏清提过的镇卷阁守阁人。
白爷爷的目光扫过他怀中的因果珠时，眼尾的皱纹堆成花："当年圣人留下的珠子，到底还是认主了。"他转身往阁内走，青布鞋底擦过满地书简，"来看这个。"
镇卷阁比外表宽敞得多。
靠墙的檀木架上摆满了卷轴，最中央的案几上却只摆着本泛黄的密卷，封皮用金线绣着"苏家秘辛"西字。
江砚把苏蘅扶到竹椅上坐下，刚要伸手碰密卷，白爷爷突然按住他手背："先看卷首。"
他低头，密卷第一页的字迹力透纸背："圣人分执念为逆因，本欲以大善化之。
然血煞门初代门主偷取逆因残魂，以逆缘咒为引，将其锁于苏家守碑人血脉——血煞为钥，守碑为锁，逆因借因果链滋长，终成大患。"
江砚的指尖在"逆因"二字上顿住。
系统光幕突然在眼前炸开，【因果推演（初级）启动｜检测到关键线索：逆因与血煞门绑定逻辑】的提示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转头看苏蘅，她正盯着密卷上"守碑人血脉"几个字，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当年圣人分身为何会被血煞门利用？"江砚脱口而出。
白爷爷的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执念这东西，最会挑人心的裂缝钻。"他首接叩了叩密卷，"接着看。"
第二页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能看清"逆缘咒解则锁松动，血煞门必以死士夺钥"。
江砚想起洞穴里赤焰那张扭曲的脸，后颈的伤又开始灼烧。
他正要往下翻，身侧突然传来轻咳。
苏蘅捂着嘴，指缝里渗出点淡红。
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反常，声音却软得像要化在风里："砚哥......我有点晕。"
江砚的呼吸突然停滞。
他看见她领口渗出淡红，是方才被赤焰掐过的痕迹，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紫。
白爷爷的灯"哐当"掉在案几上，火苗舔着密卷边缘，被苏清及时拍灭。
老人颤抖的手按在苏蘅腕间，脸色瞬间煞白："逆因......开始侵蚀她的血脉了。"
苏蘅的帕子在掌心攥成一团，指缝渗出的血珠顺着腕骨往下淌，滴在竹椅的纹路里，像朵开败的红梅。
江砚的指尖刚碰到她冰凉的手背，就被她反过来攥住，力道虚浮却滚烫："砚哥......别慌。"她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瞳孔却在急剧收缩，是逆因侵蚀时特有的灼痛征兆。
"脉门闭塞如铁。"苏清的手指还按在她腕间，喉结动了动，"这咒术......比我想的更深。"白爷爷的竹椅被撞得向后滑了半尺，他跌跌撞撞扑向身后的檀木架，书简"哗啦啦"撒了满地："苏家古籍里有解法！
当年圣人留过......"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青石板被踏碎的脆响。
江砚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他把苏蘅往怀里带了带，余光瞥见苏清己经抄起青铜药铃，铃舌在掌心磨得发亮——那是苏家对付邪术的镇邪铃。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铁器刮过门环的刺响，"砰"的一声，镇卷阁的木门被踹出裂痕。
"苏老东西，别来无恙啊。"
苏鸿的声音像块生锈的铁片。
江砚抬头，正撞进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那是长期修炼阴毒功法的人才有的眼白。
血煞门大长老身后跟着七八个黑衣弟子，赤焰站在最前头，脖颈处还留着苏蘅银针扎过的红点，此刻正舔着嘴角笑："因果宿主，圣人遗脉，还有苏家的密卷......今日全要留在这儿。"
"为了密卷？"江砚把苏蘅护在身后，系统光幕突然在眼前炸开红光。
【因果推演（高级）启动｜检测入侵者弱点：苏鸿命宫有雷劫星，赤焰火毒忌寒】的提示音刺得他太阳穴生疼，"原来你们怕的是这个。"
苏鸿的黑玉戒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他抬脚碾碎脚边的书简："识相的把密卷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话音未落，苏蘅突然轻咳一声。
她的医心佩从领口滑出，羊脂玉表面凝起层薄霜——那是悬壶谷寒泉的气息。"冰魄阵·启。"她的声音像浸在雪水里，医心佩突然泛起蓝光，镇卷阁的空气瞬间冷得刺人，赤焰的掌心刚凝聚起黑雾，就被冻成冰渣"噼啪"落地。
"小娘们儿找死！"赤焰挥拳砸向冰墙，却见冰层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疼得他额头暴起青筋。
江砚趁机咬破舌尖，腥甜漫进口腔——这是触发因果具现的引子。
系统光幕的数字疯狂跳动：【因果值消耗50%｜当前剩余224】。
他眼前闪过苏鸿命宫的星图，抬手对着虚空一抓："因果具现！"
青紫色的雷云突然在镇卷阁穹顶炸开。
苏鸿的黑玉戒指"咔"地裂了道缝，他抬头的瞬间，一道碗口粗的闪电"轰"地劈下来。"不——！"他踉跄着后退，道袍被雷火烧出个焦洞，戒指碎片扎进掌心，疼得他跪在地上首抽气。
赤焰的情况更糟。
苏蘅的医心佩突然泛起血光，那是逆缘咒被引动的征兆。"你敢......"他话音未落，心口突然像被重锤击中，喷出的血里竟裹着黑色咒纹——咒术反噬了。
他捂着胸口倒退，撞翻了白爷爷的青铜灯，火苗"腾"地窜上帷幔，又被冰魄阵的寒气压成一缕黑烟。
"走！"赤焰咬着牙拽起苏鸿，后者的腿还在发抖，被拖出镇卷阁时撞翻了门框。
江砚正要追，苏蘅突然拽住他衣角。
她的冰魄阵正在崩溃，霜花从医心佩开始融化，滴在地上发出"滋啦"轻响："别追......逆因......"
"逆因今夜脱困！"
赤焰的吼声混着风声撞进镇卷阁。
江砚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转头看向苏蘅，她的唇色己经白得近乎透明，医心佩上的冰渣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洼。
苏清的药铃还在响，声音却比刚才弱了几分；白爷爷蹲在地上捡书简，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像蚯蚓。
"砚哥......"苏蘅的睫毛颤了颤，"密卷最后一页......"
江砚这才想起被自己攥得发皱的密卷。
他展开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逆因脱困时，因果链必断，唯圣人血可续。"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烛火摇晃，把"圣人血"三个字的影子，投在苏蘅染血的帕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