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玉霜还想纠缠,只听郡主一声:
“罢了,随她去吧,别丢了子谦哥哥的脸面。”
覃玉霜听郡主如此说,也只能望着姚木兰离去的背影愤愤道:
“真是便宜了她!”
在这不远处,鲁国公韩老夫人将她们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她低语道:
“倒是有些胆色。”
而后又示意身边的作嬷嬷去请姚木兰,嬷嬷欠身退去。
当姚木兰主仆西人避开人群,行至一条幽静的小径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后背衣服里竟然藏着一支玉簪。
正当她不知怎么回事时,韩老夫人身边的作嬷嬷来到跟前,笑着道:
“姚姑娘,我们老夫人有请。”
姚木兰微微欠身道:
“有劳嬷嬷带路。”
而后跟着作嬷嬷一路来至寿安堂,她的奴仆全被拦在了外院,韩老夫人己在内院等候。
“晚辈木兰,给老夫人请安。”
姚木兰上前见礼。
韩老夫人端坐堂上,凝视着姚木兰,半晌才缓缓道:
“你就是姚木兰?”
“正是。”
姚木兰有礼有节、不不卑不亢,倒与韩老夫人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传闻姚家二姑娘长年卧病在床,如今看来,却无半分病容。不仅模样生得好,还十分有胆识,倒不似传闻中的蓬窗弱柳。
韩老夫人示意她入座,又让婢女上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闻你长年缠绵病榻,如今可是都好了?”
姚木兰柔声道:
“凡事皆有因果,找到病因,治愈也就指日可待了。”
韩老夫人认为姚木兰在故弄玄虚,有些不屑地问道:
“那依你之见,吾孙是何病因?”
姚木兰微微低首道:
“范公子之症,木兰只对老夫人您一人明言。”
韩老夫人略微顿了顿,屏退了左右,示意木兰继续。
姚木兰上前压低声音道:
“敢问为范公子诊治的大夫可都是老夫人您亲自甄别过的?”
“不曾。”
“那范公子的汤药您又是否亲自验过?”
“也不曾。”
“那老夫人您敢说国公府内人人都盼着范公子早日痊愈吗?”
“……”
韩老夫人有些微怒,并未回答。
姚木兰心下了然,
“木兰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
“若老夫人您想让范公子早日醒来,还得立即将范公子移到您的寿安堂。这里有神灵的护佑,不敢有小鬼作祟,自然是有益于养病的。”
韩老夫人是聪明人,她自然听出了姚木兰话里有话。这不就是在说鲁国公府内有人对她的长孙不利,在暗中谋害吗?不管姚木兰的话有什么目的,只要是为她长孙好,她愿意一试。但这人是谁,她尚且不得而知,需得时日和功夫细细查来。她立即唤来外面的作嬷嬷,低声交待一番,嬷嬷领命而去。
韩老夫人喜欢清静,她的寿安堂与正厅隔了五道院墙,依稀能听得前面的热闹。
不多时,只见几个婆子将范进用步辇送了过来,安置在寿安堂的东边暖阁内。
作嬷嬷拿过一个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汤药,呈到韩老夫人面前。韩老夫人仔细看了看、闻了闻,并未觉得不妥。
姚木兰上前问道:
“老夫人,可否让木兰一观?”
韩老夫人示意作嬷嬷将汤药给木兰。
木兰接过汤药,又闻又尝,仔细分辨了番,确认道:
“这汤药里定然有两味药方上没有的药材,名曰‘天仙子、附子’,用量都不大,不易被察觉,但若长期服用,不出一年,定可致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韩老夫人先是一惊,而后狐疑,接着眼神似刀,充满了敌意。
姚木兰知道老夫人肯定不信,她笑着道:
“老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请别的大夫来瞧,只是不能让旁人知晓。”
韩老夫人听她这么说,方才信了她半分。
木兰见老夫人神情和善了许多,上前道:
“木兰早年学过几日针砭之术,若老夫人信得过,木兰便为范公子施针。”
韩老夫人料她不敢怎样,毕竟,以国公府的实力,要想处置她姚家,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默许。
姚木兰行至范公子床边,拿出银针,平和道:
“姚学士之女姚木兰将为公子施针,若公子有何不适,还请公子及时告知木兰。”
范进并未说话,看起来,他处于昏厥中。
韩老夫人眯着眼、十分怀疑木兰地看着木兰施针。
几针下去,韩老夫人见范进好像并没有任何反应。但木兰却看到他的右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喉间也微微有自然的吞咽动作。
姚木兰知道范进是一心想要求死,她微微有些怒气:
“木兰受人之托,想问公子两个问题。这第一个问题:敢问公子可还记得相国寺那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之言?
这第二个问题:蒲苇虽韧,奈何北风冷冽,如今己成柳絮,敢问磐石往日之誓可否当真?”
韩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又扯上蒲苇、磐石了?难道说姚木兰和自己的长孙竟然私定终身了?绝无可能!她不知姚木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当韩老夫人想要打断木兰继续诊治时,只见范进的眼角竟然流下滚滚热泪,嘴角也不自觉地抽动起来,而后是低声抽泣。
韩老夫人是又惊又喜,他的长孙——终于醒了!
她来至范进床前,轻声唤着他,赶紧用手帕擦去她长孙眼角的泪,她盼这一天己经好几个月了。
正当韩老夫人疑惑她的孙儿为何还不睁眼时,只听范进虚弱地说道:
“多谢木兰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范某无以为报……但请姑娘明鉴,磐石绝无转移!”
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几口气,声音虽小,但语气坚决。
韩老夫人向姚木兰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不管木兰是何居心,她的孙儿确实醒了。
姚木兰果真有些能耐!
范进吃力道:
“祖母,孙儿又渴又饿~~”
韩老夫人立即唤来作嬷嬷,倒了杯水喂范进喝下,又小心吩咐道:
“去准备些软烂的吃食送过来,别惊动了其他人。”
她的长孙想吃东西了,那就说明他确实能好,之前那些大夫很可能有问题,但总不至于院使大人也有问题吧?